林知遥摸着她的头,喉咙发紧。
那一夜,他梦见了归墟。
老人站在冰原之上,不再是枯瘦的模样,而是年轻了许多,穿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旧式棉衣,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他看着林知遥,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向远方。
“你要去哪儿?”林知遥喊。
老人停下脚步,回头说道:
>“我去告诉那些还在黑暗里的孩子,灯已经亮了。”
梦醒时,窗外雪停了,晨光洒在屋檐上,像一层薄金。
他打开背包,取出那枚曾属于归墟的黑色吊坠残片。裂痕依旧,但内部紫金光芒并未熄灭,反而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闪烁。他将它放进一个小木盒,准备带回共感学院,作为第一件馆藏展品。
临行前,他对女孩说:“如果你以后遇到别的孩子也‘听得太多’,别让他们躲起来。带他们来找我,或者去最近的驿站。好吗?”
女孩用力点头。
回到日内瓦那天,男孩已在学院门口等他。
“非洲又有三个新站点申请建设。”他说,“还有两百多个孩子登记要来学习。”
林知遥笑了:“看来我们得扩建了。”
男孩望着远方的阿尔卑斯山,轻声道:“这只是开始。总有一天,地球上不会再有‘听不见’的地方。”
风拂过山巅,吹动林知遥胸前的吊坠。温热依旧,脉动如初。
他知道,那不是金属的温度,而是千万颗心共同跳动的余温。
而在地球另一端,格陵兰冰原深处,那座半埋于寒冰中的穹顶建筑虽已坍塌,但在某个晴朗的夜晚,当地科考队员曾拍摄到一道银白色光柱冲天而起,持续七秒后消散。仪器检测不到任何能量残留,唯有参与观测的一位女科学家在日记中写道:
>“那一刻,我听见父亲叫我‘宝贝’??可他十年前就去世了。但那声音如此真实,让我确信,爱真的可以穿越生死,只要有人愿意聆听。”
多年后,联合国正式通过《全球情感福祉公约》,将“基本倾听权”列为人类基本权利之一。签字仪式上,主席团特意留出一个空位,桌上放着一枚古老的黑色吊坠。
没人知道是谁放的。
但所有人都默默低头,静默一分钟。
那一天,全世界的钟表在同一时刻慢了七秒钟。
没有人修理。
因为人们相信,那是归墟最后的呼吸,轻轻拂过人间。
吊坠依然温热。
因为它知道,下一个孩子,已经在路上了。
他或许正蜷缩在教室角落,听着全班同学的心跳;
或许躲在被窝里,为陌生人的眼泪失眠;
或许还不敢开口,生怕自己“太敏感”。
但终会有人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平视他的眼睛,轻声说:
“没关系,我听得见。”
然后,光就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