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远望着窗外电光闪烁,喃喃道:“以前我觉得掌控一切才是强大。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力量,是允许自己软弱,也允许她依赖。”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院子里。小满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跑去看她种下的波斯菊种子。泥土被雨水浸润,嫩芽已悄然钻出地面。
“开花了吗?”她蹲下,指尖轻触绿芽。
“还没,但它们活下来了。”莫行远站在身后,“就像你一样。”
她回头看他,忽然说:“爸爸,昨天晚上……你说心跳声盖过雷声,是真的吗?”
他笑了,“不信?你听。”
他牵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咚、咚、咚??有力而稳定。
小满听了许久,终于仰头笑了:“它说的是‘小满,小满’。”
他眼眶一热,“是啊,它只会说这个名字。”
几天后,心理咨询师再次来访。这一次,小满主动坐在沙发上,手里依旧抱着布偶熊,但不再躲闪目光。
咨询师温和地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跟爸爸妈妈说的心里话?”
她低头玩着熊耳朵,声音很轻:“我想知道……亲生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空气凝固了一瞬。
莫行远没有抢答。他知道,这一刻必须由他自己面对。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小满,你的亲生父母……他们在一场车祸中离开了。那时候你还很小,不到一岁。没有人故意丢下你,是命运太狠。福利院的外婆和其他老师,都拼尽全力照顾你。而我和妈妈,花了很久才通过法律程序找到你,领养你。我们不是替代他们,而是想告诉你:你值得被爱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小满的眼泪无声滑落,“那……他们会怪我有了新爸妈吗?”
“不会。”苏离接过话,“爱不是有限的。就像月亮不会因为照亮别人就少了光芒。你记住他们,也接纳我们,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纪念。”
咨询师轻轻记录,随后提议:“要不要试试写一封信?不用寄出去,可以读给爸爸妈妈听,或者烧掉、埋起来,随你。”
小满沉默良久,点头。
当晚,她在书桌前写了整整两页纸。字迹稚嫩,却一笔一划极其认真。读信时,声音颤抖: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不知道你们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颜色。但我记得福利院老师说,你们把我裹得很暖,放在消防站门口,还留了字条,写着‘请好好待她’。
>我一直想知道,你们走的时候,疼不疼?冷不冷?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吃饱?
>现在我有家了。有个会修玩具车的爸爸,有个做饭香香的妈妈。他们给我买裙子,陪我看星星,听我做噩梦后抱着我。
>我很想你们。可我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如果你们能看到这封信,请不要难过。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只是……换了个方式,继续活着。”
念完最后一个字,她伏在桌上痛哭。莫行远冲过去将她搂入怀中,哽咽难言。
苏离跪在一旁,抚摸她的后背,“你说出来了,宝贝。他们一定听见了。”
那一夜,莫行远在“小满日记”中写下:
>**6月18日:她给逝去的父母写了信。
>她没有否定过去,也没有拒绝现在。
>这是我听过最勇敢的声音。**
日子继续流淌。七月到来,天气渐热。苏离的孕肚已隐约可见,她开始穿宽松的连衣裙,动作也变得轻缓。小满对此充满好奇,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