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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体面（第2页）

一周后，精灵湖疗养院迎来了最热闹的一天。紫藤花架下搭起了白色帐篷，空气中飘着烤苹果派的香气，草坪上孩子们追逐着彩色泡泡，笑声如铃。曾经冰冷的治疗室如今成了亲子互动区，墙上贴满各个家庭的手印画，拼成一颗巨大的心形图腾。

伊莎贝尔穿着淡蓝色长裙站在主舞台前，银发挽成温柔的髻。“今天，我们不是来庆祝痊愈，”她微笑道，“而是来证明：破碎之后，人依然可以活得完整。”

轮到季家上台时，念安非要抱着妹妹一起走。小星牵着她，步伐稳健，像个小大人。苏离挽着季恒的手臂，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当主持人请他们分享故事时，全场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苏离望着台下无数双期待的眼睛，声音微微发颤，“因为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是从遇见季恒那一刻才真正开始的。但后来我发现，真正的起点，是我终于敢承认??我值得被爱。”

她顿了顿，看向身边的男人。“他曾用金钱和权力筑起高墙，以为那样就能隔绝伤害。我也曾缩在角落里，相信沉默是最好的生存方式。可当我们有了孩子，我们才发现，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季恒接过话筒：“我辞去总裁职位的消息登上了财经头条，很多人说我疯了。但他们不知道，当我看到小星第一次主动拥抱我说‘爸爸，我爱你’的时候，那种感觉，比签下百亿合同更让人踏实。”

台下响起掌声，有人悄悄抹泪。

小星突然举起手：“我可以讲吗？”

主持人笑着递给他一只儿童尺寸的话筒。

他站得笔直，目光扫过人群。“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跟我一样，小时候没人听你说心里话，也没人教你该怎么哭。我在孤儿院待过三年，每天晚上都躲在被窝里想，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爸爸妈妈不要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个会场。

“但现在我有家了。妈妈不会因为我做错题就骂我，爸爸不会因为我害怕黑就不理我。我妹妹出生那天，我画了一幅画送给她，上面写着：‘你是第一个看见我笑的女孩。’”

他回头看向襁褓中的妹妹，嘴角扬起笑意。“所以我想告诉所有正在听的人：不管你受过多深的伤，只要你还愿意相信一点点温暖，这个世界就会还你whole的机会。”

掌声雷动。

活动结束后，一家人在湖边散步。夕阳洒在水面，碎金浮动。小星蹲下身，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出水漂。季恒走过去，教他如何倾斜角度、用力甩出手腕。

“啪！啪！啪！”石子跃出三道弧线，最终沉入水中。

“哇！”念安拍手尖叫，“哥哥快看，石头跳舞啦！”

小星咧嘴一笑，又捡起一块更大的。

苏离坐在长椅上，轻轻摇晃婴儿车。风吹起她的发丝，带来远处孩童合唱团清亮的歌声。她闭上眼，听见心底某个长久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了。

夜幕降临时，他们入住疗养院特设的家庭套房。房间布置得温馨如家，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相册，封面写着《重生之路》。翻开第一页，是十五年前季家花园的照片，阴郁森然；最后一页，则是今日全家五口在彩虹桥前的合影，笑容灿烂。

半夜，苏离醒来去喂奶，发现小星没在自己的床上。

她心头一紧，披衣出门寻找，最终在心理咨询室门口停下脚步。门虚掩着，灯光从缝隙漏出。她推开门，看见儿子独自坐在沙盘前，手中捏着五个小小的黏土人偶??两个大人，三个孩子。

“还没睡？”她轻声问。

小星抬头，眼神清明。“我在重新排列我们的家。”他说，“以前我觉得只要妈妈在我身边就够了。现在我知道，爸爸也是重要的。还有妹妹，她是新的光。”

苏离在他身旁坐下。“你在害怕吗？怕这个家哪天又散了？”

他沉默片刻，点点头。“有时候我会梦到你离开，或者爸爸变回以前的样子。但我醒来后，看到你们都在，我就告诉自己：那是旧的记忆，不是现在的现实。”

她搂住他肩膀，下巴抵着他柔软的发顶。“你知道吗？我也做过类似的梦。梦见我又回到了那个雨夜，一个人走在街头，肚子里怀着你，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那你为什么没放弃？”他问。

“因为有一瞬间，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她轻声道，“那么小，那么弱，可它一直在努力地跳。就像在告诉我：别怕，我们一起活下来。”

小星靠进她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我现在不怕了。”他说，“因为我学会了记住好的事。比如爸爸给我扎风筝，妈妈教我认星星，妹妹第一次叫我哥哥……这些事，比噩梦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