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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 没有穿上嫁衣（第2页）

这时，念安蹦跳着跑来，手里举着一只彩绘陶杯：“妈妈你看！我给外婆做了杯子！上面画了铃兰花，还有星星月亮和小哭包！”

苏离接过杯子，指尖抚过那些稚嫩的笔触，忽然笑出泪来。“外婆一定会喜欢的。”

午后，她在园内举行了一场小型追思会。没有挽联，没有黑纱，只在草地上摆了一圈铃兰花环，中央放置母亲的照片和那幅《春天的第一朵铃兰》。孩子们围坐一圈，每人讲一个关于“想念”的故事。

轮到小星时，他拿出一幅新画：一位白发老人坐在轮椅上，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两人中间浮现出无数画面??生日蛋糕、雨天共撑一把伞、枕头下的巧克力……画题为《迟到的对话》。

“有时候，”他轻声说，“我们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会被另一个人藏进心里，替我们继续说着。所以爱，从来都没有真正断过。”

人群静默良久，随后掌声缓缓响起。

当天傍晚，苏离去档案室整理母亲留下的资料。除了病历和药单，她发现了一份尘封已久的法院文件??竟是当年季家以“精神失常”为由申请监护权变更的卷宗。签字人赫然是季老爷子，理由栏写着：“其母不具备抚养能力，恐影响孩子未来发展。”

她冷笑出声。所谓“不具备抚养能力”，不过是因为她不肯接受季家安排的领养程序，坚持要把女儿留在身边。而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一切。

但她更没想到的是，在文件夹最底层，竟夹着一封未曾提交的反诉状草稿，字迹颤抖却坚定：

>“我或许贫穷，或许病弱，但我从未放弃过爱她。请法庭允许我见她一面，哪怕一分钟也好。我要告诉她，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只是太怕伤害你……”

署名：林秀英。

苏离的手剧烈颤抖。这个名字，她已有三十年未曾听人提起。如今读来，却如刀割心肺。

她立刻拨通伊莎贝尔的电话。“您知道我妈曾经想起诉季家吗？”

“我知道。”老人声音平静，“我还帮她誊写过三遍诉状。但她始终没勇气递交。她说：‘如果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够格做母亲，又怎能要求别人相信我？’”

“可她明明一直在等我……”苏离哽咽。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替她遗憾，而是替她完成未竟之事。”伊莎贝尔顿了顿，“去帮助更多像她一样的母亲吧。让她们不必再跪着求世界施舍一点点母爱的权利。”

挂断电话后，苏离坐在空荡的办公室里，久久未动。窗外暮色四合，铃兰随风轻摆。她忽然起身，打开电脑，新建文档，写下一行标题：

**《铃兰母亲计划：为困境女性提供法律援助与心理支持》**

她决定联合公益律师团队，专门为遭受家庭压迫、被迫放弃子女抚养权的女性提供免费援助。第一期试点就设在城郊那条她曾无数次徘徊却不敢走进的窄巷附近。

一周后，项目正式启动。首场讲座现场来了二十多位妇女，有被丈夫暴力驱逐的单亲妈妈，有因贫困被迫送养孩子的农村妇女，也有像她母亲一样长期被污名化的精神病患家属。她们的眼神起初怯懦，但在听到苏离讲述自己的经历后，有人开始流泪，有人举手提问，甚至有一位老太太颤巍巍站起来说：“我女儿走丢快三十年了，我一直不敢找，怕她恨我……现在，我想试试。”

苏离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那就从今天开始找。”

活动结束时，工作人员送来一份匿名捐赠凭证：金额巨大，备注栏只写了一句诗??“纵使黑夜漫长，亦有星火不灭。”

她认得这笔迹。虽然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季恒。

回家的路上，天空飘起了雪。雪花落在车窗上，转瞬融化。她放慢车速，看着路边一对母女缩着脖子赶路，母亲把唯一的围巾裹在孩子颈上。她停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条崭新的羊毛围巾递过去。女人惊愕地推辞，她笑着说：“我不是施舍，我只是想完成一个母亲的心愿。”

回到家，孩子们已经睡下。季恒在客厅等她，茶几上摆着两杯热可可。

“今天去了哪里？”他问。

“做了件早就该做的事。”她坐下，靠在他肩上，“我把‘铃兰之家’的姐妹项目命名为‘母亲之桥’。”

他轻轻揽住她：“你觉得她会为你骄傲吗？”

“我不知道。”她望着壁炉跳跃的火焰，“但我知道，我会为她活得更有力量。”

深夜，她再次翻开日记本，在最新一页写道：

>“今天我们常说女性要独立、要强大、要走出阴影。可真正的勇气，有时不是冲出去，而是敢于回头，去接住那个曾经跌倒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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