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找不到任何道理的定义从黑大男人轻蔑挑起的无礼中出现,可偏偏他不觉着这是令人不适的对话进展。
他该死的自大,自大到宛若视自己为了不得的巨人,俯瞰世界时带着批判的,自喻为诗人的刁钻角度,像是由一整张混合着不同颜色的画纸被破坏散落在泥潭之中,很有反叛精神一样随着出现在我们皮肤上,不断变换的光斑在明暗交替里,如同被火焰照亮的无底洞般尽情燃烧起来。
我不想和这种神经兮兮,仿佛将生活视作为一场放映艺术的奇葩继续交谈,生怕他会传染我一样,堵着气将身体重新回到远离他的位置那里,心烦意乱的把戴在手腕上的粉色水晶石手链扯的哗哗作响,又在玻璃质的廉价响声之间气不过,主动开口讥讽卢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在被生活猥亵,只不过,有的人会像是我这样忍着不出声,而有的人会和你一样,精神发狂到想要来猥亵生活。”
“某种程度上,我无法反驳你,”卢奥没因为我的态度恼羞成怒,像是在我开口之前,他早已经在心里把自己谴责过数百上千次,当所谓的冒犯到来前,早已经没什么再能伤害到他了似的,莫不在乎的,发出一声短促的,作为附赠的笑声,可那笑声不像是嘲笑,反而是带着某种从胸腔深处传达出来的真正的愉悦反馈。
“你还挺有趣的,”他终于真正地转过头来,像是第一次般重视地看向我,嘴里还仍然喋喋不休着发表起没人在乎的个人理解词道:“让我猜猜吧,你母亲教会了你怎样被生活猥亵,而且教得很好,毕竟她是个中高手。但她没教你怎么反击,因为她自己从来没学会过。”
卢奥刻意美化了自己的语气,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轻松感吐露出一切,好像我们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什么哲学问题。
我能够听出他话里面的陷阱,因为这男人似乎总想我把自己剖析给他看,试着从我的身上得到些他想要的激烈反应,但我也不想让他如愿以偿,所以只是抿紧了嘴唇,从物理层面拒绝他,假装对任何声响却除了他以外的事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虽然他说的没错,是的,他说的的确没错。
无数刚刚在眼中变作漆黑一片的灯光不知在什么时候亮了起来,被夜色打湿的色块如同刚被撕毁的曲谱般随风飘散,数百次摸过我的发尾一侧,像是安琪灵魂终于降临在今晚,而她正在用柔软温情告诉我,她骄傲无比,因为我终于成为了和她一样的人,做了某个因为惧怕离别或者连接到来,不顾一切寻找出口的自私狂。
我并不觉着后悔,只觉着这样的想象来的太晚了一些,心脏因为激动砰砰直跳,安琪总是有着这样的能力能让我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从指尖一路蔓延全身,就像只会出现在我大脑表面的宛若一条蛇,只需要我轻轻闭上双眼,就能够感受到她正缓慢地爬过干涸的河床,所过之处只为我留下了碎裂的记忆与渴望。
莫须有的幻觉太过美妙,我想不顾一切地沉沦下去,让所有的神经末梢在同一个刹那失去它们的使命,缓和所有疼痛,覆盖所有温度,让我怅然若失的将这样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满足来紧紧攥在手里,就像是攥住了剥皮的橘子,注视汁水从骨节漆下,在反复舔舐过后只留下未经预设的哭嚎声。
这绝对不是一条合格的逃离路,因为我已经沉浸在铺着一层玫瑰花瓣的残忍下,不再有任何能力露出虚伪的笑,顺从讨好的能力,只为了安琪来活着似的,在感受到女人存在的兴奋漏电一般的呼吸发酵在车厢内喊着:“我的命运啊,就这样让我走向我的母亲!”,接着,我的全身上下便被一种可以阻挡所有伤害的爱紧紧地包裹住了。
它麻痹着我的神经,失去最后一点对任何事物做出反应的想法,想要沉沉地让长达一个半月里从未懒惰进行休息的大脑从睡眠中找到平静,但出于某种原因,我似乎并不能够这样做。
快要回归到母腹内形态粘合的双眼再一次睁开,与外界连接的光亮中,卢奥双唇间叼着的烟卷梦魇一样出现其中,他没说出过一句话,但却仍然在诱导着我,作为某种不言而喻的报答,我应该为了他而伪装出一些不真实的笑意。
牵强的嘴角被扯起,我想,我现在看起来一定是一个过分粗心的演员,不然,卢奥怎么会在用自己的瞳孔看到我的下秒,便察觉到了这样稀奇古怪的,沉默的抵抗?
他似乎终于对我耗尽了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皱起眉,他向前一步,手臂越过我的肩膀,撑在我身后的石墙上,瞬间将我圈禁在一个弥漫着烟草和他冰冷气息的狭小空间里面,街灯光线被挡住大半,他的脸沉在阴影里,只有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火大的嘲弄感,他低下头,气息拂过我的额发,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吐信似的对着我想要躲闪的身体开口怀揣着兴趣问道:“怎么,刚才不是还伶牙俐齿?现在知道怕了?想要逃了?”
“我要逃吗?”被说中心事的羞恼轰地一下冲上了头顶,但自尊心却仍然鲜活着想要说出那句否认,全然不顾此时此刻的状态里面,我的退路真的被他全然封死,就像是粗糙冰冷的墙壁带给我了勇气,就在这岌岌可危的禁锢其中,一股破罐破摔的勇气反而从心底最蛮荒的角落滋生出来,猛然抬起的下巴还带着骄傲,我想说什么,但那些话却因一种近乎幼稚,纯粹的挑衅彻底的泯灭在不经意的触碰里。
天啊,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残留着大卫味道的唇被一瞬间的触感而掠过,比起坚硬到几乎有些不近人情的态度,卢奥脸颊一侧的皮肤在我的感受力竟然是这样柔软,它们浅浅一层包裹着那些足够锋利,足够给人留下伤口的骨头,在时间凝滞的几秒钟,与他本来就滑稽的动作一起僵住了。
晦涩的目光投向我,它穿过了些许自然垂落的头发,势必要在我的脸上找到些许的不自然,而被撑在墙上的手臂,它似乎迫切的想抓住我,我能感觉到他落在我脸上的审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稀奇古怪的从嘲弄观察,变成一种更为深沉并带着衡量意味的打量,那不再是看待一个有趣人物的眼神,而是……一种被意外点燃的,更加危险些的兴趣,我应该去拒绝的兴趣,只不过可惜的事是,卢奥向我靠来的身体,为什么有着那样沉重的标杆呢?
没有预兆,不容拒绝,像是突然从梦境里幡然醒悟般,他发了疯一样开始用一只手扣住我的后颈,力道之大让我以为自己的颈椎会发出脆响,而他的另一只手仍固执着撑着墙,试图将我们与外界彻底隔绝,为了下面的这个吻给予足够多的安全一样,他微微俯身,借用着空气之间雾气的屏障,毫不犹豫的带着烟草苦味的唇狠狠压了下来。
这就是他的选择,他的行为吗?顿感无趣的抗议缭绕在心头,这些男人一定都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疾,迫不及待的想对这个已经下定决心表达的更有礼貌的我,展现出自己的那一种伟大来,不由分说的希望我变得更加真实,至少是在他们的眼中保持他所认定的真实,只不过,这样的真实怯懦已经让我开始感到厌倦了。
平静和愤怒交织着淹没了理智,近在咫尺的男人闭上了他的眼睛,瘦弱的身体钢铁一样纹丝不动,我屈起膝盖想顶开他累赘一样的接近,却被他用力地压向墙壁,情急之下,我用尽全身力气,用肩膀猛地向前一撞——突如其来的发力让他猝不及防,扣住我后颈的手掌松了一瞬,就是这一瞬!我抓住机会,几乎想也没想,抬起了胳膊,用尽全身残留的力气,朝着他那张带着错愕神情的脸庞,狠狠扇了过去。
“你是喝多了还是磕多了?别像是个变态一样觉着天下所有女人都要站在这接受你的吻。”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巷口显得格外刺耳,手心因为击打而传来的热度仍在缓慢蔓延,可我却并不后悔,像是个怪胎一样带着集合了所有对能够决定我人生的巨大改变产生的不满,偏执反馈,将一直困扰在心头的劣质悲伤,全都施加在了卢奥的身上,这似乎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嗯……是吗?
向后退回到安全距离的卢奥的脸偏向了一侧,额前散落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那股视线终于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始的急促喘息。
他……我的意思是,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会不会在下一秒便开始和我像两个争执的孩子那样开始进行互殴?又或者是,他出于给予的礼貌,会不会也将那样的一种击打落在我的脸上?
这似乎很公平。
我做好了迎接下面预料中的暴怒的那种准备,站在了原地,连逃避的可能都没进行猜想,然而几秒后,出乎我预料的却是,除了缓缓转过头的动作以外,其实出现在卢奥脸上的东西,并不是那种预想中的阴沉,相反的,他抬起手,细细品味一样用指腹慢慢擦过自己的嘴角,那里或许泛起了红痕,或者是带着毒药的痕迹,不然,那种奇异的光芒在他眼底绽开?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取悦了的,近乎狂热的兴奋。
“很好……”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就像是他一早便要求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开口说道:“这才像话。”
“什么……?”我被他突兀的称赞搞的再一次无法揣测事情下面的发展,他不再给我任何反应或是再次逃离的机会,一把攥住我刚打完他的那只手腕,力道不容挣脱,拉着我便朝巷子另端走去。
他的语气是一种无法被置疑的通知,混杂着刚刚被点燃的,滚烫的兴趣,在回头确认我仍然跟在他身后时厉声喝道:“洛蔓贝尔,够了,在黑夜里面胡乱跑走,捉迷藏的游戏马上到此为止。你,在现在,跟我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