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关于我的什么?”没去顾及哈珀忙于寻找的身体,我尽量用了一种轻松到可笑的语气,伪装做漫不经心的模样向着她发问:“他……他怎么知道要和你说关于我的事情?”
“唔,我也不太清楚,”哈珀闪烁着眼神回应我,不过或许是我将她看的太仔细了一些,那些总是存在的悲观想法正在从字里行间展现,所以,她才无能为力挽救自己形象的那样,成为了一个百分百的受害者,说出那类似:“不过他说过,他要为你建造个经纪公司,录音室…任何你想要的东西,还说要我在五月二十三号去你的生日派对,当然,也是妈妈电影上映的庆功会。”
谈到了《夏日终结》,哈珀表现出的欣喜不比我少,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她似乎正要进行再多一次的祈祷,但在那之前,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放心的,用自己那双看起来不再楚楚可怜的眼睛扫视着我的身后,嘱咐一样小声对我说道:“……洛,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怎么总是和这些摇滚明星混在一起呢?他们对你没什么好处……噢,嘿!你就是米克·贾格尔吧?多完美的一个人啊,真多亏你照顾洛蔓了,真的是多谢你了!你们有吃早餐吗?不然……”
跟着哈珀根本没去思考是否有些许不适的熟络一起,修长的手臂握住有着插画的菜单,一并向我身后的位置递了过去,那会是米克的位置,但他似乎兴致怏怏,轻轻的哼笑着,虽然嘴中仍然礼貌的说着:“谢谢您的好意了,小姐,托某个懒虫的福气,我的肚子里面现在还空空荡荡的。”,作为展现迷人的招数,他的手也在合适的时间摸到了我凸出的肋骨上,但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却是全然不一样的。
近在咫尺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颈一侧,温热的触感让我再一次对这样过分的亲昵皱起了眉毛,米克毫不在乎我们身处的地界,不在乎又一次作为背景音响起来的女歌手,此时正拿着一把木吉他,对着那总泛起来杂音的麦克风唱着她的歌,更别说那些被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会是怎样的一种无端揣摩。
他像是总会在母亲背上停留的幼年浣熊般,很快从我身体的一侧来到我的背后,双臂抱住树枝一样紧紧地环绕我,紧接着,用自己的手臂肌肉继而抬起我的,夹着嗓子将其带向好似神游的黑发男人前,活跃氛围一样问道:“你好啊,奥利维托,是我,我是洛蔓贝尔,你今天过得还好吗?”
“噢,米克,”作为接收这样稀奇古怪的娱乐方式的男人备显无奈的低声呼唤了句上帝,带着银色戒指的攀上他的眉心,几乎接近一个正常人那样叹着气时,我本以为他是少见的正常人,但不过几秒,他便也在手指之间露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道:“我过的很不错,洛,噢,你怎么会大驾光临到这里?难道你是来选你的今夜晚伴吗?那你身后的男人……”
“维托。”还没有等我回应什么,米克便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打断了这场无法找到任何规律的对话进展,他额角的头发缓慢地摩擦着我的脸颊一侧,又一次垂下了眼睛,仿佛我会下一秒消失似的将手臂越收越紧。
宛若……章鱼?
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比喻,奇怪,但是却分外贴切的适合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不知道在用话语低声喃喃什么的男人,他不愿意松开自己的手,不愿意将我放开,保持着别扭的姿势,他躲在被灯光投影的,属于我的阴影之内,好像真的很在乎我一样对我熟悉的人进行着不知目的地在哪里的攀谈,想要留下些什么确切的东西来让自己永远被记住般,当哈珀带着我们去到卡座里,他的手里还捧着存有她字迹的草稿纸张们,很着迷的问:“这是什么?它们在讲什么?你有它找到演员吗?你看我和维托怎么样?”
“噢,你们吗?”哈珀忙碌的清洁上一桌客人留下的狼藉,面对米克,或者是面对所有人类,她都没什么好脸色,可是,她没办法忽略,我还坐在这样的男人身边,希望她能够像是个为我撑腰的英雄般与他的问题对答如流。
她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深切的知道这点,盲目的保持起又一次的沉默,只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当她的那一句:“我想你们确实不错。”出现的同一时刻,米克脸上出现的神情究竟是一种平平无奇的礼貌,还是别的什么,但,当我按照想法那样挪动自己的眼球时,我其实并没有用它看到任何我需要的东西,相反的,在必须要经过的地界那儿,我看到了奥利维托也同样抱有观察的态度,不过,那种观察却是冲着我来的。
该死的,该死的法国佬,到底在瞪着那双好像能让人溺死其中的眼睛看着什么?难道我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本能展现的太过明显了一些吗?还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他就打算像这样一直盯着我吗?
眯起的眼睛试图回避如炬一样的眼,我的手摸过餐桌边缘的地界那,上面好似还带着一些无法被祛除的油腻感,让我的心,我的理智都被糊上了一层幻觉,好似我真的可以不知不觉的整治这样的人,让他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后悔,而方式……不需要什么根本不切实际的指控,而是,佯装不经意的,隐藏在裙摆下的,缓慢爬到他皮鞋顶端的,我的鞋子。
噢,他被我踩在脚下了。虽然还是保持着一副被冻僵似的表情,但,谁会在乎那些事情呢?
我自认完美无比的将翻着白眼的动作隐藏在笑容其中,成为了米克与哈珀断断续续对话里面绝对意义上的配角,直到餐厅的门再次被梳着头实在不应该成为女性特征的短发的女人推开,从门口旁边的绿植那用法语大呼小叫的惊呼道:“天啊,奥利维托!你在干什么?该死的……你这个小金发妞。”
完全失去了被报纸歌颂出的浪漫修辞一说,从那张窄而薄的嘴唇里出现的语气几乎属于勃然大怒的地界之间,她是谁?难道是面前这个不苟言笑,披着一张类似正常人的皮,但癫狂却在其中暗流涌动的黑发男人的女友吗?
我不留痕迹的收回了腿,正思索着要怎样将自己的原因变得合法化,来面对那个像是另一家装饰品店铺似的人,与她走起步来和詹尼斯一样将身上的装饰品互相碰撞到哗哗作响的,气势汹汹的质问,它们盘旋在她的脖颈上,宛若是她又一层不会被攻击至破碎的坚硬铠甲,让我被捉住后脖颈的猫一样想再一次尖叫,或者是回敬她一句“不知轻重的黑发妞”,来试图掩盖我被她印在鼻子上面的小钻石闪烁的光芒吸引到想要进行追逐的本能,但,该死的,从手臂一侧传来的温度穿透布料,喋喋不休的提醒着我,米克还在这里。
他怎么还在!?逼近的脚步无法让我展示出真实的那个自己,以一种分毫不让的态度进行讽刺,上帝啊,怎么每一次当我经历如此的情形,我身边都要出现一个需要被虚情假意进行哄骗的人?上一次是詹尼斯,站在街头,她让我变成了一个有苦难言的,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哑巴,而这一次,是米克在用那双看起来略显单纯的眼睛来回探究,无声审视着我。
他在看我,所以,我转过了头,再也不去顾及站在餐桌边缘,将影子盖过上面的女人,只单单注意一个,用一种令人作呕的亲密,我轻声问米克道:“你就快要离开这里了吗?”
“……嗯,是的,”反应了几秒钟后才给予出确切答案的米克仿佛出走到剧本上面的思绪刚刚回过了神,而这一回神,就让他再也停不下来般“回顾”起时间的分针,秒针与时针。
睫毛盖过他的眼睛,让蓝色的瞳孔更加深层展示起黑色的中心,地图上的小小坐标一样被丢入其中,等到再次开口时,他脸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的焦躁,抓起我的手,他在另一边的出口溜出餐桌内,用眼神示意我跟着他一起离开时,还不忘保留自己合格暂时监护人的身份那样对哈珀说出:“唔,或许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讲一讲你的剧本都写了什么,它很优秀……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我能够和洛蔓一起参与进去。”类似的话作为更为自己增添光彩的假象。
我不应该唾弃这样的虚伪,我需要它生存在我的世界里每分每秒,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借用着米克软绵绵的力量站了起来,成为他身旁的又一种发着光的信标般,令人们的注意力再一次转移而来,但,似乎拥有着天生就会忽略什么的附赠,米克的身体帮我遮住了大部分视线,只徒留我们的脚步,牵在一起的手掌,还有一股若有似无印在了我的脊背上,但转身回头却无处可寻的憎恨保持着最后的平衡。
门像是幕布,再一次在我们的面前被打开,迎接着风,雨,消散了让我感到厌烦的食物气,我看到了宽阔的两排停车位中央的道路旁,看到米克载着我们来到此刻的车正停在那,而在它的侧面,一个男人正靠在那儿吞云吐雾。
他似乎是米克认识的人,他有着那样的警觉与熟络也来认识我,低声唤了一句“溚德林小姐”后,在重新将身体探入车内,拿出那把我的琴,郑重其事的交给我之后,便想要将米克也一并带走。
可,我怎么能够让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离开我?
被迫靠近的衣袖蹭过男人内敛的下巴边缘,我凑到了他的耳垂旁边,迎着他诧异的脸,故意表演着密不可分的模样,说出了断断续续的限制。
心照不宣的默契被激发,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了我们彼此的脸上,映出了羞耻至极的绯红,恋恋不舍的指尖,与……扬起水花的车轮。
我站在原地,用自己的眼睛照亮着车尾灯与我之间的距离,直到它转做一个再也看不清的模糊信号,我才打算转过身,而,当我真的这样做的同时,又一句似是为低吟的惊呼从我的喉咙里钻了出来。
几乎是贴着我的鼻梁,高耸的鼻尖仿佛要挽留我的一则停滞,如同鬼魂一样幽怨的伊丽莎白嘴唇里衔着一根香烟,眨动着她那有着浓密睫毛的眼睛,一字一停顿的开口问我道:“洛蔓贝尔,你来了呀,我怎么没看到你?”,紧接着,又掩饰其中诡异般冲着我扯起了一个嘴角合适弧度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