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饿了吗?”我一点都不愿意从他嘴里听到有关进食的任何词汇。
“不。”他说。与此同时,睫毛闪烁了。不是风能触发的拨动。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端详,一种错觉促使我去摸他的脸,我去试探他的体温,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变成人类,身体意义上的人类。他连生气时眼里的红色都像人类,只不过把生气具象成一种动荡鲜艳的颜色,他绷着一张脸就像昆西木厂里脾气不好的锯木工。
“你变得越来越像人了。”我说。迅速回神,掏出围巾丢开盒子,往他脖子上裹,绕得乱七八糟,往上一拍,“好了,给你。”
我一个旋身翻进屋内,即刻往壁炉里丢了一根火柴。
他也不过来慢悠悠地倚在那儿,用吸血鬼的皮肤去感受棉线的绒毛和凸起。他看向我,“你又在计划什么?”
这下倒把我问住,“没想,买的时候没想。”
他笑了,“那现在呢?”
他在等待,笑容扩大,我则开始思考,过了几分钟,脱口而出:“我要回法国。”
死寂,从这里到那里,我们之间。几秒钟后,他猛地蹿到我跟前,兀地迸出几声冷笑,又迅速绷直了唇线。
“我会——”回来。
“去吧。”凯厄斯打断我。
我判断着这句话的真假。
“去吧,昆西。”他又道,“你早该结果一切了。”
凯厄斯优雅地躬身,不急不缓地提了茶壶,给我的茶杯添水,掌心捧着,原来变凉的杯子重新滚烫起来。我捧不住,嗒一声放去桌上。
他握住我的手,冰凉驱散了热度。
“你在怀疑我吗?”他看起来冷静极了,眼里充满了诚恳的耐心,“把它完成,不要有任何遗漏。”
“放轻松,昆西。”
“这里没有什么是需要你费脑筋的。”
我抽回手,重新去端杯子,莫名的不安和恐惧让我说不出话。难道我忘记了什么,但他没再给我深想下去的机会,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打算去做什么?”
一件自私,恶毒,不光彩的事。但我仍要为自己辩护,这是诚实的自私,诚实的恶毒,诚实的不光彩,放在我身上,这是合理的。
“坏事。”我低道,“我可能会毁了一个人。”
他弯着眼,“那我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没在开玩笑。”
“谁说你在开玩笑呢。”他压着我的肩膀把我推椅子里,“你认为自己在说一句玩笑话吗?”
“我没有。”
“去毁了他们。没人会指责你。”
“你当然会这么说。”
“是的,因为我在为你说话。”
为我说话……与我最为相迥的存在为我说话。是他不怀好意,还是我正在堕落。
凯厄斯像之前一样将手抵上我的心脏,“邪恶,不宽容,不正义,你的头脑要让你等待,等待别人把本该毁灭的毁灭,你为他们高兴,同时也不必承担相应的道德谴责。但你已经厌倦了等待,难道不是吗昆西。”
“去毁灭他,这是你心脏应允的,你为什么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