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还想替自己辩解,门口却走出来两个人。正是杨婉因昔日贴身侍女:菊韵与墨菊。他顿时身体瘫软一片。完了。菊韵与墨菊招供了庆王如何诱骗勾搭嫔妃的事实,并且证据链充足。尤其是菊韵,暴露了一些可以证实庆王和万贵太妃勾结的证据。“来人啊,即刻送庆王前往边关!”这一次,庆王如同尸体一般被人拖了下去,菊韵与墨菊也被御前侍卫带走了。至于庆王是否是崇庆帝的亲兄弟,已经不要紧了。庆王绝对活不到去边关的。至于万贵太妃,到了合适的时候,寅王府会曝出她病逝的消息的。整个殿中,只剩下杨佩宁与崇庆帝二人。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多岁,“宁儿,朕真的是好累啊。”他自认已经见过皇宫的太多腌臜事情,可如今真的亲身经历,还是觉得恶心难耐。狸猫换太子,寅王换庆王。险些他底下这个宝座,也要被自以为的至亲给夺去了。偏偏他后宫里头,竟然接连出了两个信任庆王为人的嫔妃!如此可恶!杨佩宁绕到他身后,轻轻给他按揉两侧穴位,舒缓精神。熟悉的让人神智平和的熏香,指腹的力道不轻不重。他畅慨,“最近这段时日,贵妃德妃闹个没完,其他嫔妃们也并不安分,到底还是宁儿你,最会心疼朕。”出现这样大的事情,他现在身边只想淑妃陪着。其他人通通都不要。“说起来,若非你来检举,朕还不知道,庆王竟然野心勃勃至此。”今日这事,算是让他彻底放心了杨佩宁。正如庆王所说,哪位嫔妃不梦想成为皇后呢?淑妃膝下有皇子,则更该是如此期望。有一位如此重量级的亲王帮衬,日后登临帝位,实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淑妃没有。而是选择了来将庆王的图谋告知于他。他睁开眼,侧身将杨佩宁拉到宽大的龙椅上一同坐着,“朕记得,那会你来见朕,说起庆王的事情时,朕曾问过你,为何不顺势所为,为自己的儿子铺一个前程。后来遇到相阁大臣来,朕并未听到你的回答。朕很好奇,你难道不希望连彰做太子吗?他继承了你的聪慧和仁善,做储君是个不错的人选。”杨佩宁乖乖坐在他身侧,认真道:“连彰是皇子,是天子的儿子,享天下之养。自出生起便有义务替陛下分忧,为天下万民尽责。臣妾希望他能过得舒心畅意,却也希望他能够像陛下这般成为全天下举世无双的人物。只是太子不只是储君,更是陛下选定的继承人,代表了陛下的殷切期盼。无论如何,都不该由外人来定。”她与崇庆帝四目相对,这样近的距离,眼里的爱慕与敬意,无所盾藏。“若陛下信任臣妾和连彰,委以重任,臣妾与连彰必定感念君恩,更家恪尽职守,不敢轻率。若陛下以为连彰能耐还有所欠缺,而又有其他皇子可堪为储君之选,那么臣妾和连彰也会自省其身,竭尽所能辅佐储君,替陛下排忧解难。”她温柔地靠在他怀中,“无论如何,臣妾与连彰、妙仪,总与陛下共同进退,以陛下为先。”崇庆帝并不怀疑淑妃的这一番话。毕竟一直以来,淑妃的确是这样做的。连彰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知道要保护弟弟们了。上一次马场事件,若非连彰,连熙已经不保了。这对母子,一直践行着以他为先的诺言。他抚摸着他发间的青丝,胸腔中因为庆王而涌起的烦躁和震怒已经一点点地被淑妃所带来的温馨取代。“若是后宫所有人,都如你一般,朕不知道该如何高兴。”杨佩宁柔声答话,“其实后宫姐妹们和臣妾的心都是一样的,譬如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臣妾等都希望陛下能够万福长乐,有陛下在,才有臣妾等的一切。”这话说得很识大体,崇庆帝心中也安定不少。他忽而觉得,有些事情,是该定下来了。否则后宫龃龉吵嚷没个定数,也会影响了前朝的安定。崇庆帝五年四月,科举殿选毕。二哥杨骋位于二甲二十七名上,大哥杨驰却连三甲榜单都没能上。杨佩宁见怪不怪,将手里的信纸扔入了火盆里。“朝考的时候,其他举人都忙着筹备了,他却只顾着写信来骂我,哪里能成进士呢?”槐序最见不得这种白眼狼,“要不是娘娘您求了陛下恩典,他连乡试都无缘参加,何况是春闱呢?”“不打紧,本来也不是为他所求的。”她求陛下,是想给二哥杨骋入仕的机会,可不是杨驰。“只是本宫也没想到,都入国子监了,还连三甲进士都混不上去。”往年国子监落榜的举子也有,只是今年特殊,琅琊书院许多考生受王籍王涯一案牵连,近五年都不能参加科举,于是今年春闱的大热便是国子监。,!可以说,只要是国子监的举人,参考就几乎没有不中的。也就是杨驰这种被父母惯坏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大好的资源摆在了面前也推不动。“给叔祖父递个消息,打发杨驰回华阴去。免得在京城上蹿下跳,连累了好不容易起复的杨氏一族。”扶桑颔首,“司业大人千辛万苦来到京城,必定希望有所作为。如今娘娘都发话了,司业大人必定会将此人管束妥帖的。”杨佩宁拾起了没看完的书册,“同志者同奋进,早该如此了。对了,岭南如何?”要是她父母也像叔祖父这样,她也不至于将二人打发去不毛之地。明仲上前回话,“二姑娘病逝的消息已经送过去了,孙氏当晚就病逝了,倒是老大人传话回来,说是希望回到京城,再不济,华阴也可以。”“他还想回华阴?”杨佩宁嗤笑,“祖父起复,带着他荫封在京城,父亲向来瞧不起偏安一隅的华阴主家,如今无路可走了,才想着要回华阴去。”可华阴,是那么好回的吗?早在孙氏和杨婉因要害死她和腹中胎儿,而他又默认的时候,她的眼里,便没有这个父亲了。“他这是痴心妄想!娘娘您是如何一路艰难走过来的,他都看在眼里,却还是不肯给主子您留活路,您又何需顾及父女之情?”这样有违伦理的事情,也只有最亲近她的槐序敢说。“不必理会他。岭南气候极好,让他在那待着吧。”她不会主动去杀他的,只是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孤立无援的滋味儿。说起来,她已经十分仁慈了。至于伦理上的事情……“找人去岭南祭拜一下孙氏,合适的时候,透露给陛下知晓。至于父亲,等他死的时候,本宫会让二哥带本宫去给他烧纸的。”不管父亲嫡母如何待她,她始终都心存感恩,死后还让人去祭拜,这怎么能不算有孝心呢?陛下知晓了,只会更心疼她而厚待连彰妙仪。“从前她们利用我牟取利益,如今也该我利用他们来成全自己了。”杨佩宁闭门谢客了几日。崇庆帝以为她是病了,问了才知道具体情形,一时间感慨不已。彼时御史大夫岑安正站在紫宸殿,说起若要早早立储,合当效仿前朝杀了太子生母以免后戚弄权的事情,还引出琅琊王氏作为典例,又说起淑妃不孝的“事实”来。“虽然杨政和孙氏确实苛待于淑妃,但为人子女者,始终该以孝为先。臣听闻,自杨政和孙氏到岭南,淑妃娘娘一次看望也无。可见其心冷落,若为太子生母,只怕品德不够。”这样的折子,早在之前传出崇庆帝身子不好的时候他就上了好几封了。每一封都没有批复发回。但不拒绝就是在考量。加上这段时日崇庆帝隐隐有想立储的心思,岑安便率领御史台的几个同志者,大胆直接奏到了紫宸殿前。只是这一回,崇庆帝径直摆手。“淑妃仁善,华阴杨氏本分且只是文臣,朕若真如此,实在愧对有功之臣。朕已决意,要与淑妃终老。”闻言,岑安惊讶到无以复加。他以为陛下会反驳,可没想到会反驳得这样干脆。最主要的是,陛下一直在强调不留子去母,但却从未否认过,想立三皇子连彰为太子这件事!御史台的人都是精明的主。此日过后,御史台请奏的折子都是围绕请封三皇子为太子进行。再没有之前那般束手束脚,在几个皇子之间来回犹豫的了。崇庆帝任由着事情发酵了好几日。直到太后也耐不住性子亲自来紫宸殿询问他的意思。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太后有些失神。“你尚且年轻,何需这样早立太子呢?”她也不是针对淑妃和三皇子,相反她很喜欢淑妃,她只是不理解崇庆帝的做法。崇庆帝解释了很多。“儿子的身子如何,母后是知晓的。太医虽说可解,可究竟要多长时日却是未知。这几年来,朝堂之事如何诡谲多变,母后是看在眼里的。王氏虽已一败涂地,可没了他们,还有老牌的勋贵和世家,儿子想改革新政,必定会遭受新一轮的掣肘。未来朝局如何变化更是无法探知,为防他日朝局动荡,早早立下太子,也是稳定朝纲。”秦太后听闻,知道他心意已决,也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周全了淑妃,也得替贵妃考虑。她的父亲谢清平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皇帝切不可怠慢了她。”崇庆帝和太后因为并非亲生的原因,关系一向冷淡。这一回万贵太妃的事情爆发,倒是叫崇庆帝看清了太后在先帝朝的诸多不易,太后也看到崇庆帝为了她的殚精竭虑,母子之情更甚从前。秦太后也愿意将心中忧虑,说给她他听。“你们男子有男子的朝堂纷争,后宫女子之间,也少不了争权夺利。若是一味抬举淑妃,不可。可若让贵妃掌控后宫而使淑妃这个太子生母无立足之地,于朝纲也不利。如何权衡后宫,皇帝还要拿一个章程出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崇庆帝对于立储一事,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于是将打算告知太后。太后听后又逐一给出些建议,两相合计,竟是出乎意料的好法子。崇庆帝大感太后智慧。等太后离开紫宸殿的时候,崇庆帝还亲自相送到了慈安宫。接连几日,崇庆帝日日前往慈安宫请安。如此母慈子孝的画面,惹得朝廷内外赞声一片。朝臣们都是机灵的,有崇庆帝做榜样,自个儿每日上朝前也必定先去母亲院子里请安,不管是真孝顺还是假意做给上头看,总之孝顺的风气,在景朝更为流行。而有了崇庆帝那日的明言,父母皆被流放的淑妃杨佩宁,也不出意料地入了“孝女”之列。连太后和崇庆帝都赞颂的品德,朝臣们哪里还敢置喙?只一边感慨着淑妃连卑劣的父母都会去祭拜,一边也提醒着自个儿,要孝顺长辈,更要对子女严加管教,免得养出个杨政和孙氏那样的出来,伤了自己也连累整个家族。宫中,贵妃屈尊降贵第一次来到倚华宫。杨佩宁笑脸相迎,彼时德妃也在。二人却第一次没有剑拔弩张。无人知道这一日,贵妃淑妃与德妃交谈了什么。只知道这一日过后,后宫风平浪静,和气一团。崇庆帝六年元日大典。崇庆帝圣旨立三皇子连彰为储君,门下侍中、六部尚书兼任东宫詹事,挑选谢氏及秦氏出色后辈为太子伴读。同日,大赦天下!三日后,册封贵妃谢氏为皇后,太子生母淑妃为贵妃。德妃虽未晋位,但得到了二公主的抚养权,皇家玉谍之上,已经抹去了采女杨婉因的痕迹。五皇子连楚和二公主,真正成为了杜嫔和德妃的孩子。他们年岁还小,以后也只会认养母为最亲厚之人,至于杨婉因,宫中几乎无人与其亲近,也无人再会提起她的存在……:()宫斗不如养崽,娘娘一路稳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