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青藤书斋的具体情况,对这场即将到来的乡试议论着什么,偏向于何处。
很快,二人来到了青藤书斋,门口大开着,熙熙攘攘有着人进出,统一着青藤学子服的书斋学子、来并州参加乡试的学子、过客等,都能在书斋内找到。
二人跟着前面的人一路走着,来到一处青藤池畔的雅集,熙熙攘攘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放声讨论着,江知婳和林生趁着混乱安静的落座在偏角处。
“我认为,此番科举乡试就是一场乱制,会让一些没有接收过圣人教育的‘贱民’入室,扰乱我朝根基,用他们不入流的下三手段影响国策。”
“怎会如此,能登上朝堂的那可都是实打实有真才学的,否则怎么能通过乡试、后面会试和殿试呢,兄台你此言差矣。”
“真才实学?笑话,你可别忘了那李修明是如何拿到乡试名额的。”
“是啊是啊”周围接二连三发出赞同的窃语。
“可那不也是流言吗?”一道微小却能让人听清的疑问自人群中升起,寻不到源头。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且不论这场乡试是不是冠冕堂皇、官官相护,我认为,这次的改革不过就是为了掩饰某些动向,各位想想,等动摇了民心,人才选上去了,是不是要大兴土木给那些官员住,那再下一步,可就是增加徭役赋税这种劳民伤财的举动。”
“是啊,你们瞧瞧这并州城的物价,一间普通的客栈都得几两银子一日,这哪是我们这些寒门学子能负担得起得,这根本就是哪些上面那些人的另一种敛财的手段罢了。”
“可不是吗……”
……
江知婳和林生二人就这么在雅集混了一个时辰,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二人逃到偏院,揉着遭罪的耳朵道,“还以为能听到古人精彩绝伦的辩论赛呢,谁知道竟然是一边倒,没啥看点啊。”
一个时辰下来,江知婳也大概摸清了青藤书斋对于科举改革的看法,对即将举办的乡试有些怨声载道,认为都是些幌子,不可能真的让寒门学子登上朝堂,其中肯定隐藏着什么其它的意图。
总之,乡试之行,动摇国本,万不可行。
“这些人怎么会这么想,明明是惠民利民的绝世之举,竟然认为在害他们,真是书读狗肚子里去了。”一起听“辩论赛”的林生忿忿道,“他们和公子真是天壤之别。”
“你是你家公子的毒唯?”江知婳想了想,古人应该不懂毒唯是什么意思,换了个说法,“你很相信你家公子?”
林生点头,满是骄傲地道:“那是,虽说我看不大懂这科举改革里的门道和弯弯绕绕,但是我家公子说了,这是利民千秋万代的事儿。”
“他说的倒没错。”江知婳笑道,“只是也不能怪他们这些学子,应是被人利用了。”
“利用?”
江知婳点头,“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进来,就说科举是乱制的那人吗?虽说他做普通书生打扮,但他不自觉直挺的腰身、利落的动作和犀利的双眼,一看就是习武之人,所言又都有理有据,从人群中迅速找到他需要的观点,立即切入,引导节奏。”
用现代语来说,就是职业黑子。
林生蹙眉,陷入回忆,“好像确实是,他那身样式虽然是普通的粗麻布衣,但他的腰间挂了一配饰,好像是……”
“是并州王氏世家的人!”林生想起来了,又细细地回忆了刚刚在场的人,“还有一些并州邕氏、幽州孙氏的人,都混在其中!”
江知婳暗道:果然如此。
乡试在即,各大世家怎会让它顺利举办,而最能直接影响此次科举改革的,便是这莘莘学子。
二人七拐八拐地也不知走去了哪里,在穿过一处长廊后,江知婳瞧了瞧周围明显被人打理过的花草,还有院中的红木躺椅,“我们好像闯到了别人家中。”
“好像是。”
“走吧。”刚往回走不远的二人,迎面走来一位儒雅的老者,花白的头发与胡须被他打理得根根分明,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水壶,像是刚给花草浇水回来。
那老者像是没看到二人般,从他们中间穿过,江知婳往外避开,猛地一个灵醒,“您是青藤老先生?”
老先生的脚步一顿,却未停下来,“他不在这,二位请回吧。”
据闻青藤老先生就是住在书斋的偏院,且因个人好静,因此并无侍人陪伴左右,此间只有他一位老者,周身气度儒雅,应是青藤老先生无疑。
江知婳上前,朝着他的背影喊道:“老先生,我只有一惑,不知老先生可否解答?”
老先生不语,依旧拄着拐杖往前。
“请问老先生对此次乡试的看法是什么?”
“咚咚咚”拐杖拄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不断,青藤老先生继续向前,江知婳本以为等不到答复,“老先生再见。”说完,想转身离开。
“在人亦在心。破困解惑,始善,却后失本心。”
江知婳微微愣怔,“谢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