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一直教导信徒要‘顺天应人’吗?”云守正苦笑,“如今天命显现,我们若逆势而行,才是真正的亵渎。”
“可这样一来,神宫的权威何在?我们的地位何存?”
“地位?”云守正摇头,“宫主,您有没有想过,也许神宫存在的真正意义,从来就不是掌控神谕,而是服务于神谕?是我们把信仰变成了权力游戏,才让自己陷入了今天的困境。”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袍:“我建议,立即召开高层会议,正式承认林晓的巡狩使命,并派遣两名红袍长老随行,名义上是协助,实际上是学习??学习他是如何与神灵沟通的。”
宫主久久未语。
最终,他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或许,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准备离开。
林晓立刻拉住朱凰,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两人轻手轻脚推开洗手间后窗,翻出庭院。此时天色已暗,乌云蔽月,正是逃遁良机。
落地瞬间,朱凰忍不住低声抱怨:“我说你怎么每次都能惹出这么大麻烦?先是神灵倒贴,又是巡狩使任命,下一步是不是要登基称帝啊?”
“闭嘴。”林晓沉着脸,“我们现在最危险。宫主虽然表面服软,但谁知道他背地里会不会派人截杀我?毕竟一个不受控制的‘神宠儿’,比敌人更可怕。”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去西境?”
“必须去。”林晓握紧拳头,“神谕不会无缘无故下达。黑渊裂谷异动绝非小事,若真让魔气蔓延,受害的是万千百姓。而且……”
他低头看着左臂若隐若现的金纹,“我觉得,这次任务背后,藏着更大的秘密。神灵为何偏偏选我?为何如此急迫?一定有什么东西,只有我能看见,或者……只有我能阻止。”
朱凰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知道吗?刚才在洗手间里,我听到宫主说‘我们是不是很没价值’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挺爽的。”
林晓一愣。
“因为他们确实没价值。”她耸耸肩,“整天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连最基本的‘诚心敬神’都忘了。而你呢?什么都不懂,只会傻乎乎地按规矩办事,结果却被神选中??这不就是最大的讽刺吗?”
她靠近一步,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口的银徽章上:“坦坦荡荡真君子……这八个字,原来是真的。”
林晓怔住。
那是他入职时,导师送给他的临别赠言。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句勉励。
可现在看来,或许……那本身就是一道预言。
远处钟楼敲响八声,夜巡队即将换岗。
“走吧。”林晓拉起她的手,“趁还没人发现我们溜进来过。明天一早,我就启程西行。”
“你不回宿舍收拾行李?”
“没什么好收拾的。”他笑了笑,“一个背包,两套换洗衣物,一本《基础祷文手册》,再加上这张不知何时会被通缉的脸??就够了。”
朱凰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轻装上阵去对付深渊魔物?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
“我不是还有你吗?”
“呸!谁要陪你送死!”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在他们身后,宫主府最高塔楼上,一道模糊的身影静静伫立,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手中握着一枚漆黑如墨的令牌,低声呢喃:
“巡狩使……你以为这是荣耀?不,这是试炼。若你通不过,神灵也不会救你第二次。”
风起云涌,命运之轮已然转动。
西境之外,黑渊之下,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