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谢观止转身望去,刚要询问,却神情一僵、不禁愣住,“…了。”
只见在惊悚的人群之中,方才那位跪求她为儿子赐药的男人,正浑身散发微弱的灵光,痉挛着躺倒在地。
男人似乎痛苦不已,浑身抽搐,嚎叫道:“啊…啊……”
人群中有位大爷明显与男子熟识,担心道:“老张,老张你这是咋了!”
然而,痛不欲生的男人根本听不见这些话语。他两手在空中乱抓,两腿猛地蹬直、又扭成正常人做不出的诡异弧度。
只见男人浑身颤抖,下一秒,两眼猛地瞪大,浑黑的眼珠竟然扩散开来,占据了整个眼白!
李允正厉声道:“来人,护卫!”
“不,”谢观止伸手拦住,道,“他应该没有恶意。”
话音刚落,男人的身子折起,骨头咔吧作响,衣服破裂、脊背的皮两分,竟瞬间覆盖上了黑黄的斑点毛皮。再抬起头来,俨然是一只低声吠叫的鬣狗!
“…………”大叔瞠目结舌,悚然道,“老张呢?老张去哪儿了?!这怪物把老张吃了!”
冷眼旁观的女子倒是伶俐,无语道:“这就是你那老张,只不过是现原形罢了。看来他根本没儿子,求药是想给自己吃吧。”
旁人又是害怕,又忍不住议论道:
“啥?那就说咱身边有这种妖怪?”
“真是厚脸皮!觍着脸装人活就算了,竟然还敢跟咱大家伙抢药吃!”
“就是啊,不知道背地里吃过多少人了,奶奶的,看着我就恶心。”
“打死它!”
“对,对、打死它啊!”
众目睽睽之下,那因着灵力匮缺而现原形的鬣狗,连站都站不稳,跌在地上,畏惧地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只听它腹中呜呜咽咽着刺耳的叫声,好似哭泣一般,正举步维艰地往方才唤它“老张”的大爷身边爬。
大爷却一脚将它踢开,涨红着脸,唾液横飞道:“真不敢想我邻居竟然是这种畜生!赶紧的,快,把它弄死!”
李允正并不出声,他手下的近卫也无人敢动。这局面,他作为当权者确实不好表达立场,谢观止干脆站在前方,拦截道:“不必,这不过也是患病的灵兽罢了,抬下去吧,等等一同治疗。”
近卫才刚弯腰捞起鬣狗,谁知,那大叔竟追出来,不可思议道:“仙师!倘若它在治疗的时候伤了咱自家的灵兽咋办,鬣狗性子狠厉,坏得很咧!”
谢观止瞥他一眼,询问道:“你们做邻居这些年,他伤过你家人吗?”
“这,”大叔噎住,唯唯诺诺道,“可是俺家丢过鸡鸭,说不定就是它吃的!”
谢观止听得头疼,懒得再辩,扭头跟随李允正一行人向承安宫走去。
被留在身后的部分人想要跟来,被唐夜烛阻拦,道:“留步,各位将灵兽送给宫前侍卫就好,我们会妥善照顾。”
……
承安宫内,人声鼎沸。李允正吩咐下去的事,侍卫执行都极为利索。
他下令让人去长安城召集修士与患病百兽尚是申时,如今酉时,已经差不多完成。
谢观止一行人才刚走进承安宫中,内侍便快步相迎,汇报道:“启禀殿下,承安宫当下内有灵兽一百三十又一,修士三十人。宫外尚有百余名修士等待入宫,待您传召。”
李允正点点头,道:“做得好,你辛苦了。”
步入室内,一股灵气的暖流扑面而来。地面已经画好巨幅灵阵,麒麟位于正中,从百姓家中接来的灵兽各居一隅,远远望去,倘若忽视了它们的颓态,倒是少有的百兽齐聚之景。
如今,三十位修士围绕灵阵打坐,一人面对一脉阵法,灵力灌入其中,便如同河流般五湖四海汇集,最终注入病兽体内。
谢观止走上前去,与灵阵的负责人攀谈道:“三十人一组,可以维持多久?”
不出意外,负责人是擅长符阵的符灭山庄弟子,见到谢观止,鞠躬行礼,道:“回谢掌门的话,一组人最少可维持六个时辰,若有修为精进者,则可延长到八个时辰。”
“…八个时辰。”谢观止喃喃道,“那这一组人,需得休养多久才能再次输功?”
负责人道:“小则七日,大则半月。”
听到这儿,她心头一沉。果然与先前猜测的一致,这输功续命只是下下策,耗费人力物力之大,不堪想象。
且不说长安城有多少能稳定传功的修士,只看这背后牵扯到的成本,可能就要远超国库一月的盈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