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愕然:“什么?”
晏雪摧重复了一遍:“她不是阿萤。”
庄妃怔忡地看向一旁的元德,元德觑眼自家殿下的表情,知他不欲隐瞒,便将池家替嫁之举一五一十地说了。
庄妃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难怪自儿媳回府,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甚至偶尔还能瞧出她拿腔作调的姿态。
前几日琼林夸她做的点心可口,请她再做些,那头却有意拖延,推说染了风寒……原来不是同一人!
庄妃喃喃:“竟是两姐妹……先前的王妃,是替嫡姐嫁过来的?”
元德叹息:“正是。”
难怪都说这池家姑娘娇纵跋扈,可嫁过来的却是个顶顶温柔和顺的,她一见便心生欢喜,原来是替嫁。
庄妃想起什么,蹙眉道:“你既早知道,为何不与她说明白?非要她战战兢兢揣测你的心意,等她同你坦白呢?早说开了,池家岂会闹这一出!”
晏雪摧眼眶泛红,唇边溢出一抹自嘲:“母妃说的是,是我的错。”
是他太过自负自傲。
总以为自己的爱意足够明显,总以为来日方长,可以慢慢等她敞开心扉。
他固然有他的骄矜,毕竟是她欺瞒在先,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恐惧都大过于爱慕,可他并不想她因身份而畏惧自己、小心翼翼地顺从自己,他想要的,是她毫无保留的爱,是真心实意、坦诚相见的爱。
他也低估了池家的贪婪与恶劣,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大胆到换走他的王妃,将一个与宣王暗通款曲,甚至怀过身孕的女儿塞到他枕边来!
庄妃叹道:“早日发现了也好,尽快将人寻回来便是,这么冷的天,在外头不知要受多少罪。”
见他沉默不语,神情阴翳倦怠,免不得温声宽慰几句:“你也莫要悲观,人走了大半月,找起来自然不易,但只要不是凭空消失,总能找到的。”
晏雪摧终于缓慢启唇:“好。”
庄妃见他眼中血丝遍布,总觉得他目光与从前不太一样,就仿佛……
她试探着,在他眼前轻轻挥动手掌。
晏雪摧灰寂的瞳孔微微一动,掀眸望向她:“母妃,我能看到了。”
庄妃瞬间惊喜交加,“当真?是何时的事?”
“其实去河间之前就复明了,是阿萤的功劳,”他喉结微微滚动,“可惜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庄妃心中酸楚,也不自觉地红了眼:“会找回来的,待人回来,你亲口告诉她也不迟。”
晏雪摧嗓音哑到极致:“好。”
庄妃劝道:“她若回来,见你这般颓唐消沉的模样,也会心疼的。”
晏雪摧沉默许久,捏紧手中的荷包,终于缓缓起身,“我明白了。”
他想,他应该做些事情。
让她彻底走出池家带来的苦难阴影,永远不必自卑于身份,不必看人脸色、卑躬屈膝,处处谨小慎微。
他要让她一生安稳无忧,随心自在。
……
屋外满天风雪,寒风卷着雪沫子直往窗缝里钻。
薛姨娘起身,用旧棉布将木窗的缝隙一点点塞紧压实,总算阻住了灌进来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