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老太太把头靠在椅背上,偏过头来,在等谢恒逸的回应。
没等到,等不到,那就不等了。
她喋喋不休地往下说:“我儿子回答我,这信跟他没关系,是写给祖国的孩子的。我那时就猜到,肯定是哪又死了人,让他难受了。”
“祖国的孩子,他总这样叫,有父有母的、没父没母的,有父有母但不如没父没母的,都这样叫。他那个工作,遇到的基本上都是后面两种状况。”
谢恒逸眼底的怀疑淡化不少,起码面上看不出来了,终于是正色起询问着:“你儿子是谁?”
老太太抬起下巴,有种油然而生的骄傲,发丝和眼睛亮起来了,仿若枯木逢春般焕发出光彩:“我儿子,叫李信国。”
……
谢恒逸草草洗过头发,等不及吹干就直接出了老太太家的门。
他回到隔壁,站在自家门前,摸出手机操作起来。
太久没进过家门,管理员身份失效了,要想开门就得重新登录,再配合完成各种验证。
他心情愈发烦躁,手指在屏幕上重重磨蹭着,竟是卡在了第一步。
密码输错了三次,账号被自动锁定,要等十五分钟后才能继续尝试登录。
无奈,他只能耐心等待着。
自己设的门槛,没耐心也没用,必须得等。
反正原件一直都在书房里,又不会长腿跑掉,不急于一时。
十二年都熬了,还差这十五分钟么。
等着等着,他忽觉指尖发痒,不受控制地开始给“Q”发消息。
[X:明天回家吗?明天可以不在家等你吗?可以去找你吗?]
[X:明天不行的话,后天?大后天?]
[X:真的不能发颜文字吗?quq不行的话,qaq呢?]
……
一条接一条,谢恒逸发了很多废话,超过今日限定的十条也浑然不觉。
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给齐延曲发消息好似成为他的救命稻草。他急需要齐延曲的一句回复,来稳固他的心神。
用急于一时来形容都不够,他急得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精打细算。
要不是已经到了十五分钟后,他还能继续发下去。
他将聊天页面切至后台,回到另一个软件,敲字的速度慢下来。
这次没再失误,门开了。
屋内闷得不行,扑面而来一股潮湿难闻的气味,沉甸甸的如有实质。
算起来将近有一个月没回来过。自从上次找了没带钥匙这个借口,他就忘了带钥匙这回事,也是免得在齐延曲那儿露馅。
他被灰尘呛得咳了两下,推开室内的所有窗户,稍微通风后就直奔书房。
在书房一角,有张不容易被引起重视的小桌子。凡是重要物品,统统都在这里头。
他拉开小桌子的小抽屉。
里面的物品顺序他记得很清楚,最上边本来是身份证,上次报名要用,就在学校放着了。
第二样就是他要找的遗书原件。
信封正面朝上,完好无损的,保持着最初的样子。寄来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但若是要再拆开,感受肯定与最初时候大不同。
他擦干净落在信封表皮的灰,并不打算拆开,仅是匆匆一瞥左上角,那处是寄件人姓名。
擦灰的动作逐渐松了劲,变得滞涩。
仅一瞥,他就看清楚了,那处写的是——“李信国,寄”。
印刷宋体的墨迹在他的视线里不断放大,模糊地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