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移开手,转而捏了捏江昭生敏感的后颈,低声道:“江晚在看着你呢。”
这句话穿透了江昭生醉意朦胧的屏障,清晰地传入脑袋。他挣扎着想要从沈启明怀里出来,身体却软得使不上力,只能徒劳地扭动。
沈启明轻易地按住他不安分的脑袋,声音带着一丝故意的暧昧,目光却瞟向脸色紧绷的江晚:
“别乱动我已经跟她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是吧,‘女儿’?”
最后那个称呼,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某种挑衅的意味。
江晚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最后,她松开手,一把抓住江昭生在空气中无助挥舞的那只手,紧紧握住,垂着眼皮,语气冷淡得要结冰: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句话与其说是反驳沈启明,不如说是在强行压抑自己翻涌的情绪。
“晚晚我没有”江昭生被两人夹在中间,醉意和恐慌交织,声音带着哭腔,沙哑而脆弱,像受伤小兽的呜咽。
他求助般地望向江晚,那双被水汽浸透的蓝绿色眼眸里充满了无助和乞怜,足以融化任何坚硬的心肠。
江晚看着他那副迷失在迷雾中的眼眸,这副我见犹怜的姿态确实极具冲击力,但涌上心头的,更多是一种愤怒的酸涩和无力感。
是Omega的特质让他变得如此易碎,还是江昭生本质上就是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名贵花卉,经不起任何风雨?
——或许都不是。
他只是运气太差,从未有机会像普通人一样安稳扎根,所以才在成年后,被命运的浪潮无情地裹挟、撕扯。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回避,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江昭生,抛出了一连串更加尖锐的逼问: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爸爸?”
“——明明难受得要死,为什么从来不肯说出来?为什么非要一个人硬扛?”
江昭生被她问得浑身一颤,眼神闪烁着想躲开,却被江晚牢牢握住手,无处可逃。
“你是不是觉得找人帮忙很丢脸?是不是觉得被人护着很软弱?”江晚步步紧逼,Alpha的气势在不经意间流露,“还是说”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启明紧扣在江昭生腰侧的手:
“你其实潜意识里,很享受这种被人争来抢去的感觉?喜欢被当成战利品一样占有?”
“不是,我没有!”江昭生被这些话狠狠刺伤,猛地摇头,泪水瞬间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我?!。”
他因为激动和委屈,身体微微发抖,被江晚握住的那只手也开始用力,指尖几乎要掐进江晚的掌心,像是在无声地抗议这莫大的冤枉。
与此同时,空气中那甜腻的玫瑰信息素如同被投入了沸石,骤然变得更加浓郁、更具侵略性,仿佛是他无声的哀鸣与控诉。
沈启明旁观着,感觉到怀中身体的颤抖和骤然飙升的心率,这正是他需要的效果。
他没有出言阻止江晚,反而在江昭生试图挣脱后仰时,更紧地禁锢住他,仿佛在无声地支持着这场女儿对父亲的审判。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江晚也提高了声音,看着父亲泪流满面的样子,她心里十分难受,但为了让那些该死的改造信息素尽快挥发,她必须继续这场残忍的逼问:
“为什么一次次把自己弄到这种境地?为什么不能学着依赖一下真正在乎你的人?你有依赖我哪怕一次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江昭生崩溃地重复着,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大,他的长发在挣扎中更加凌乱,泪水浸湿了鬓角,呼吸急促,信息素的浓度达到了一个顶峰,整个空间都弥漫着那股令人心旌摇曳又倍感压力的芬芳。
就在江昭生几乎要脱力滑落时,江晚突然松开了紧握他的手,转而用双手捧住他湿漉漉的脸颊,强迫他看着自己。
“哭出来,难受就说出来,不会丢人的别再把自己藏起来了,好吗?”
空气中那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玫瑰信息素,仿佛也找到了一个出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消散,如同被阳光蒸腾的晨露,再也榨不出一丝多余的甜腻。
沈启明感受着怀中人剧烈的颤抖和逐渐平息的哭泣,轻轻拍着江昭生的背。
闻到空气中迅速衰退的信息素浓度,他知道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
江晚也松开了手,看着父亲在自己和沈启明共同的“逼迫”下,终于将那些污浊的情绪和外来信息素一并倾泻而出,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塌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这场看似残酷的折磨,是此刻唯一能帮助父亲的方式。
江昭生在这个过程中无助地求饶、哭泣、挣扎,但这对他是必要的“治疗”。只有让他心率飙升,情绪剧烈波动,才能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最大程度地减少信息素对他身体的不可逆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