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江敛听到这话,嘴角那点笑意反而淡了下去。他带着点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要知道,按照家里那几位“模范”的标准,遇到江昭生这种“筑巢”行为时,正确做法是用自己的信息素耐心地、温柔地把人“引”出来,而非这样直接上手。
江敛承认自己小心眼。他在生气。因为“宝宝”,是江昭生对他们所有人的统称。
“我是谁?昭昭。”
哪怕被嫉妒啃噬,他也小心翼翼,不敢真的用力,以至于江昭生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被粗鲁对待了。他被整个拖出来,露出脑袋,白瓷般的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红雲,像是被热气蒸透了,那双独特的蓝绿色眼眸里也氤。氲着濕漉漉的水汽。
江敛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用手掌轻轻盖住那双漂亮得如同易碎品的眼睛,在自己手背、对应他眼皮的位置落下一个个轻吻:“告诉我,我是谁?”
江昭生迟缓地开始心跳加速——
太太过羞耻了。他们这群人极其在乎在他心中的分量排序。从前他还会认真思考后回答,直到有一次无意间听见老三向其他人炫耀——
“谁在乎你,昭昭上次可是花了零点五秒就喊出了我的名字哦?”
因此,江敛没能等到答案,反而注意到掌下,对方纤长的睫毛颤抖得厉害,被他捂住的嘴唇似乎咬紧了,连眉心拧起的细微动作也清晰地传递过来。
他心慌地撤开手,双手转而轻轻箍住对方纤。细的胳膊,夸张的体型差让江昭生几乎整个被圈进怀里。但怀里的人却别开脸,不肯看他。
“怎么了?昭昭,”江敛连忙亲了亲他的额角,用手指仔细将他颈。窝汗湿的发丝理顺,免得刺痒,“怎么了?我错了。”
认错永远是第一要义。他深知江昭生对他们这些孩子有着超乎寻常的宽容,甚至可说是纵容——大多数时候,只要亲亲哄哄就能解决问题。
当然,也惯出了几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混球。
江昭生正在思考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们一个比一个病。态,那态势,好像把追求自己当成了毕生事业那样。
可偏偏,他们个个都拥有光鲜的学历和体面的职业,优秀得让江昭生连“你们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别处”这种话都难以说出口。
他思考得太久,江敛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昭昭不会觉得我太烦人,打算提前结束属于我的时间,转而去见下一个哥哥或弟弟吧?!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冒头,江敛瞬间觉得心跳都停了。仅仅十几秒,滚烫的泪水就挤满了眼眶,滴落在江昭生的手背上,打断了江昭生独自沉思的情况。
“唉?你哭什么?”江昭生惊讶地摸上他湿漉漉的侧脸。
江敛立刻破涕为笑,像只被安抚到的大型犬,用英俊深刻的脸庞讨好地蹭着那柔软的掌心,姿态温顺无比。
“为什么不理我,昭昭”
“还不是因为”江昭生像是被那眼泪烫到般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只好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因为你让我猜名字啊。”
“怎么了?我只是不想被认成哥哥或者弟弟而已,或者父亲”
江敛知道江昭生潜意识里欣赏学识好的人,此刻更是将自己那份“学者”的沉稳气质发挥到极致,试图博取怜惜。
没想到,这话却无形中踩中了雷区。
怀中的长发美人从最初的认真倾听,渐渐垂下眼帘,最后蝶翼般的眼睫颤了颤,自暴自弃般捧住他肌肉结实的小臂:
“江敛,我不喜欢你们这样争宠,那会让我很难堪。”
他的指尖若即若离地,在年轻人偾张的肌肉线条上游走,那目光却不含情欲,冷静得像在欣赏一尊符合美学的大理石雕塑,近乎无欲无求——
“难道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我恨你们,还有你们的父亲。”
“不是!”
江敛听到江昭生的话,心脏猛地颤了颤:
“昭昭,不是”
江昭生的食指点在他的嘴唇上,很轻,却像带着魔咒一样,让江敛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偶尔还是懂得如何做个“好孩子”的,尤其是当江昭生流露出一点点威慑时,那份忠诚与顺从便会达到百分百。
“问出‘是谁’这种荒谬的问题这让我怎么想?”
江昭生的长发被他整齐地理在脑后,披散在背后,但流淌过凹下去,收窄的腰。部时,青丝无可避免地从两侧滑落——
此刻,那些微凉的发梢,像小刷子一样,随着江昭生的动作,若有似无地拂过江敛健壮的胳膊,带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痒意,宛如甜蜜的酷。刑。
“难道你们非要时刻提醒我,你们的母亲一个是多么下唔。”
江昭生的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因为江敛忽然捂住了他的嘴。
江敛完全是脑袋一热的冲动做法,他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贬低江昭生的话,哪怕是母亲自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