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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电视剧起步拿下吴晶29（第2页）

“对。”她目光坚定，“影像不该只是见证，它应该推动改变。就像你拍老赵，现在已经有六个村子自发成立‘民间渔政队’，阻止电鱼毒鱼。这就是力量。”

当晚，两人坐在江边喝酒。夜风微凉，远处传来石头练习口弦琴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初春的芽。

“你知道吗？”其其格忽然说，“我小时候最讨厌这片土地。穷、冷、闭塞，我觉得走出去才是出路。可当我在北京做数据分析时，发现每一份报告背后，都是像这里一样的村庄在消失。我才明白，我不是逃离贫困，是在逃避责任。”

曹忠点点头：“我们都以为远方才有答案，其实答案一直在原地等我们回来。”

几天后，《春回头》正式开机。第一场戏便是“葬网仪式”。老赵带领村民将废旧渔网集中焚烧，象征告别掠夺式捕捞，转向可持续渔业。火焰腾空而起，灰烬随风飘散，如同一场迟来的忏悔。

石头担任主祭人，用赫哲语念诵祖先祷词。虽然发音不准，但情感真挚。当他说到“请原谅我们的贪婪，请允许我们重新学习尊重”时，不少村民红了眼眶。

一位老太太低声啜泣：“这话……该由我们这代人来说的。”

曹忠站在监视器后，手指微微发抖。他知道，这一刻会被载入胶片，也会刻进历史。

拍摄进入第三周，意外发生。某能源集团派出代表秘密接触村干部，承诺投资千万建设“文旅康养小镇”，条件是配合项目环评，淡化生态风险。消息传开，村里分裂成两派：有人心动于脱贫机会，有人坚决反对破坏环境。

矛盾在一次村民大会上爆发。

“你们就知道守破江！”一名中年男子拍桌而起，“孩子上学要钱，老人看病要钱，你们拿什么供？几个破鱼能换几个钢?儿？”

“那你让孩子以后喝西北风？”老赵缓缓起身，声音不大，却压住了全场嘈杂，“我宁可穷死，也不做断子绝孙的事。”

“你这是自私！”对方吼道，“你自己没儿没女，当然不怕绝后！”

空气瞬间凝固。

石头猛地冲上前：“我爷爷不是没人！我在这儿！我会接着守！”

全场哗然。

曹忠没有制止这场冲突，反而让摄影机继续运转。真实的情绪比任何剧本都更有力量。

会后，他在笔记上写下：“真正的戏剧性，从来不在设计之中，而在人心撕裂处自然迸发。”

风波持续数日。最终，其其格联合省环保厅介入调查，证实该项目未通过生态红线评估，依法叫停。同时，国家林业局批复设立“乌苏里江鱼类栖息地保护试验区”，首批拨款八百万元用于生态修复与社区共建。

消息公布的那天，全村放了一挂长鞭。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映红了整条江。

老赵独自走到江边，点燃三炷香，对着祖坟说了很久的话。曹忠远远看着，没靠近。他知道，有些对话，只能由活着的人与死去的魂完成。

一个月后，《春回头》杀青。最后一天拍摄的是开放式结局：石头站在解冻后的江心岛上，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镜头缓缓推进，他的嘴唇微动，却没有出声。下一秒，画外响起老赵的歌声，低沉苍凉，如风穿林。紧接着，更多声音加入??妇女们哼着劳动号子，孩子们唱着新编童谣，渔民敲打着船帮打节拍……合唱渐强，直至淹没整个音响系统。

剪辑室里，音乐总监听完成品泪流满面：“这不是配乐，是大地的心跳。”

与此同时，《大地之子》国际版在日内瓦首映。联合国副秘书长致辞称：“这部作品让我们看到，可持续发展不仅是政策议题，更是文化传承与人性尊严的延续。”放映结束后，全场起立鼓掌七分钟。多国代表当场表示愿引进该片作为国民教育素材。

国内反响更为热烈。教育部将《大地之子》列入中小学生课外推荐观影目录；生态环境部将其纳入干部培训教材；更有数百个乡村自发组织“观影+净滩”联合行动，形成一股grassroots的绿色浪潮。

而最让曹忠动容的，是一位内蒙古牧民寄来的信。信纸粗糙，字迹歪斜：

>“俺看不懂啥叫纪录片，但看完你拍的老赵，我想起我爸也常说一句话：草是有灵性的，你善待它，它就养活你。去年我把羊圈缩小一半，种了梭梭树，没想到今年沙尘少了，雨水多了。原来真有人听懂了土地的话。”

他把这封信念给父亲听。老人坐在阳台藤椅上，眯着眼望向远方，许久才说：“你妈走之前总担心你选错行。她说搞艺术的人都飘着，踩不到地。现在我可以告诉她，咱儿子踩得比谁都深。”

春天走向深处。

五月，乌苏里江迎来十年来首次大规模鱼汛。监测数据显示，鳌花、胖头、鲤鱼数量同比上升%。专家称，这是生态系统自我修复能力的积极信号。

老赵依旧每天出船，但不再空手而归。他坚持只捕够吃的小鱼，其余全部放生。他还收了三个徒弟，包括石头和两名返乡青年，传授传统捕鱼技艺与生态保护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