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受委屈了!”
这充满了“护犊子”意味的开场白,却比任何充满了官僚气息的质问,都更具分量。
“明日海副局长。”野原广志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在那张主位的沙发上坦然坐下。
这份云淡风轻,这份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度,更是让安井贵和伊藤长安那两颗本就悬着的心,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沉!
他们看着那个年轻人,那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担心。
明明他们才是设下陷阱的猎人,可为什么,他们现在,却感觉自己像是两只早已被对方看穿了所有底牌的,可怜的猎物?!
“哼!委屈?!”
黑泽英二终于还是没忍住,他将手中的那份《周刊文春》狠狠地砸在了会议桌的中央,那巨大的响声让整间办公室都为之一颤!
“这叫委屈?!这分明是谋杀!是赤裸裸的人格谋杀!”
他指着那两个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的综艺导演,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喷射出足以将人活活烧死的怒火!
“我问你们两个!你们的节目,到底是怎么剪的?!为什么野原君说的那些充满了格局与智慧的话,到了你们的节目里,就变成了一堆,充满了‘精英主义’恶臭的,狗屁不通的垃圾?!”
“还有!那段关于‘农民’的台词!那是我,黑泽英二,这辈子听过的对我们这个民族,那份悲剧宿命最深刻,也最精准的解读!可到了你们的嘴里,怎么就变成了,他野原广志,在‘痛斥农民’?!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这耿直与暴烈的质问,像两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安井贵和伊藤长安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黑泽导演!您……您误会了!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啊!”
安井贵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公子般不羁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无辜:“我们……我们节目播出的所有内容,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剪辑的成分!我们……我们只是如实地将野原部长在现场说的每一句话,都原封不动地,播了出去而已啊!”
“就是!就是!”伊藤长安也连忙点头附和:“至于那些报纸和杂志上的报道,那……那更是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啊!是那些观众,是那些媒体,他们自己,断章取义,恶意解读!我们……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您也知道,这些三流报纸就是喜欢无中生有!你们也知道,他们的销量全靠着擦边新闻和假新闻活着!”
“所以这关我们什么事情呢?”
这番充满了“专业性”与“无辜感”的狡辩,堪称是教科书级别的甩锅。
他们将所有的责任,都轻而易举地,推到了那些“愚蠢的”观众,和那些“无良的”媒体身上。
将自己塑造成了一对同样被舆论所伤害的无辜的白莲。
“放屁!”
然而,黑泽英二却显然不吃他们这一套!
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写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与不屑:“剪辑的艺术,可真是被你们两个给玩明白了!声音和画面错位,前后语境拼接,再配上一些充满了暗示性的字幕和背景音乐……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们以为,我这个拍了一辈子电影的老家伙,会看不出来吗?!”
“你们,简直是在侮辱‘导演’这个词!”
这充满了“专业性”的,一针见血的拆穿,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划开了两人那层用谎言与无辜伪装起来的虚伪面纱!
安井贵和伊藤长安的脸瞬间僵硬一下。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懂得拍电影的老顽固,竟然……竟然对他们综艺圈里的这些“潜规则”,也了如指掌!
“够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明日海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终于缓缓地响了起来。
他缓缓地掐灭了手中的雪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那两个,早已被他看穿了所有底牌的小丑。
“安井,伊藤。”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像情人间的低语,却又带着一种,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不寒而栗的残忍。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这间办公室。”
“然后,用你们最擅长的方式,去把这场由你们亲手点燃的火,给我一分不少地全都扑灭了。”
“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