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蓝这句话一出,云笙忽然想到,写在前面的一定没有压力、能够随意落笔,可是写在后面的总要左右思虑,考虑充分。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卡蓝这么一落笔,好像给予了大家新的灵感似的,常有人趁着修建的休息跑到神布前郑重写下。
三十多个人,不过短短三五天就快写完,云笙仔细读过每一条,发现这些条文,有涉及种植、养殖的,有涉及公平分配的,有庙宇维护的,还有全员劳作的。。。。。。。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族长是最后一个还没有在神布上书写的,只是当他接过神布,他看了又看写满神布的条文,思忖良久,叹息一声放下笔,将神布工整地叠放后交到云笙手上。
云笙接过族长递过来的神布,询问到,“族长,你不在上面书写吗?”
“我本来以为大家的思考会有什么疏漏,想着在最后进行补充完善,可是现在看来,这上面所写的已经很完整了。”
“好,”云笙并不多劝,她看向神庙前一双双疲乏却并不困顿,劳累却并不迷茫的眼睛,许下承诺,“等到神庙落成,传递给神灵的第一个声音,必然是你们写在神布上关于雍古族未来的所思所想。”
云笙做出这样一个承诺,当然,这样一个时刻已经前所未有地迫近。
当最后一块青灰色的石头摆放在众人面前,所有人无比郑重而庄严地看着它,随着族长将这块石头小心翼翼地垒在庙宇的顶端,整个神庙的搭建也就完成了。
云笙捧着绢布,就要带着大家进入庙宇内部,卡蓝却出声阻止,“当庙宇搭建成,它在这个世界就有了载体,还请神使为庙宇赋名,让它从此扎根雍古族。”也许是为了表示庄严肃穆,卡蓝又穿上了初见时的那身装扮,仿佛又回到了祭司这个身份中。
此刻被卡蓝这样一请求,云笙一时竟被难住了,脑海中飞速回想着后是出名的庙宇名字,打着借用的主意。
阿墨好似看透她的心思,轻轻咬了咬她的衣角,“笙笙,既然神庙里供奉的是他们书写的神布,而并不是神灵,也许并不用一味借用。”
阿莫这句话让云笙眼前一亮,对啊,他们搭建这个庙宇名为神庙,实际却是法文的圣堂,想通这点,她几乎不假思索道,“法庙,就叫法庙吧。”
就在她唤出名字的这一刻,恍惚间,苍穹之外那个未知的神明似乎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瞬,但也只是一瞬,随后复归平静。
是错觉,还是真实?云笙一边思忖,一边展开神布,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一、凡故意损害部落任何,皆视为叛神,逐出部落,永坠中阴;凡益于部落者,修来世福报,多得赐物。二、雍古族要共治共享,共同参与。三、每一个人都是雍古族的创造者。。。。。。”
她逐字逐句地宣读着,声音清晰而坚定,在这个空旷的庙宇里回响。
随着她的声音,雍古族人眼中闪烁着对未知未来的憧憬与一丝不安,当她宣读完毕,亲手将这块象征着“法”的雏形的绢布,被无比郑重地悬挂在庙宇最中央、最醒目的位置时。
雍古族的血脉,从此将流淌着共治的共识,不再受任何个人的意志所辖制,这将会是一个没有生存忧虑、文明平等的、属于他们的乌托邦。
雍古族人们虔诚地拜伏在地,嘴里喃喃着云笙听不清的话语,而就在这个时候,祭司和族长向着绢布叩满九个等身礼,站了起来,走到最前方看向云笙和族人,“现在,我和祭司,还有一个大事要在此宣告——”
在雍古族人不解和不安中,云笙若有所觉地抬头,恰好对上卡蓝流转着光芒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