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
云笙的肺部如同火烧,又恍若快要破裂的气球,可眼看阿墨的身影近在咫尺,她怎么能将它丢在这里不管?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下沉去,终于触碰到了阿墨柔软却沉重的身体。
她试图抱起它向上游,却猛然间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透过头顶上方折射的一点荧光,云笙才看清,阿墨的嘴里,竟死死叼着一个东西,那东西在幽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奇异的、近乎透明的光泽,形状像极了一块石头、玻璃、或者是什么宝石。
而此刻,它深深嵌在湖底的淤泥中,被阿墨又用力咬着。
这是什么?
云生心中惊疑,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探究,她本能地伸出手,指尖触向石头那冰冷光滑的表面,想要将其从阿墨口中拔出来。
然而,就在触碰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力量,顺着指尖一直延展到她的眉心。
随着这股奇怪的气流轰然涌入,云笙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云笙、云笙,快点醒过来啊。”
云笙迷迷糊糊地睁眼,比白色的光更先进入的是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她朦朦胧胧间想要抬起手,却被用力压了下去。
“别乱动,你这手都被扎成蜂窝煤了,再动就没地方下针了。”
斑斓的光和声音一同复苏在她的知觉里,她奋力睁开眼,眼前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琳、琳?”她的语气不确定,心中却十分笃定。
毕竟,公司那群同事只会关心她图纸画完没,谁会在意她的死活,要真在出差路上一命呜呼,顶多能算个工亡,还没人继承她的赔偿金。
她又闭了闭眼,让大脑从混沌中清醒,这才开口,“这是在哪儿?”
“哪儿?”张琳没好气道,“这是西安,你出差目的地。”
出差、说到出差,云笙忽然想起那个打着诺亚方舟名号不知是真是假的荒谬项目,没输液的左手抬起捏了捏眉心,“如果我问你那个诺亚方舟怎么样了,你会知道吗?”
“诺亚方舟?”张琳听着都气不打一处来,“真应该看看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你知不知道,你可是差点死了,结果醒来第三句话还是什么诺亚方舟,你们辽海公司又不是没了你不会转了。”
“好好好、”云笙无奈哂笑,“不问项目,糯米怎么样,有没有瘦,还有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男朋友呢?”
“阿墨当然是拜托朋友帮忙照顾着的,这么远我总不能把它托运过来,至于男朋友,当然是分手了。”张琳说得无所谓极了,“你知道的,我一向是信奉快餐恋爱,吃腻了就该换换口味了。”
说到这里,张琳的神采一下飞扬起来,“你问这个是不是想谈恋爱了,正好我有个朋友在西安,刚分手,不是我吹,那真是长得又高、又帅,本来是我的自留款,还没来得及下嘴,先让你试试,怎么样,够意思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毛飞扬起来,在阳光下,显得有活力极了,云笙笑了笑,正要推拒,枕边的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谁啊?”张琳伸长了脖子看手机上的备注,“李总?就你们新来那个总工?”她撇了撇嘴,优雅地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从果篮里拿起水果刀开始给手边的苹果削皮。
云笙示意她别说话,这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李总开门见山问候了一下她的身体,随后又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最后代表公司希望她能尽快恢复。
挂掉电话后,云笙长长地叹了口气,接过张琳递过来的苹果,望向透明窗户外耀目的阳光。
“怎么?这就催你上班了?”
“对啊,有好事也不会想着我,”云笙咬了口苹果,艳羡地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热闹世界,“为什么人类要发明上班,不上班多好,像原始世界一样,每天打打猎,种种地,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没事就在地里晒太阳,那才是人类的乌托邦。”
“停,打住,”听云笙抱怨无数次的张琳早就习惯了她这一套,“很认真地纠正你,原始世界哪来的种地,再说,那种鸟不拉屎的破世界倒贴我钱我都不愿意去,还乌托邦,我看你还是多睡会儿。”
以前要是听张琳这样说,云笙一定会再搭两句抱怨,可是此刻,她好像也忽然迷茫起来,如果原始世界也并不是乌托邦,这么热闹嘈杂的世界里,会有真正的乌托邦吗?
她难得地陷入了迷茫。
她正兀自出着神,却被张琳打断,“别想了,你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