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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第1页)

阎宜晴被母亲抱在怀里,一会儿簪一根步摇,一会插一束流苏。

她百无聊赖地踢打着为她穿鞋的侍女,毛手毛脚的连个鞋都不会穿。

瞧着人脸上留了脚印,发丝被踹凌乱,衣裳留下褶皱,心里那丝无名火发泄了,这才安静下来穿上了这双蜀锦的绣鞋。

硕大的珍珠点缀着鞋面,华贵的蜀锦出自名家之手,绝无仅有。

侍女艳羡的眼光停留在她脚上的绣鞋上,若非是进入这朱门世家,伺候这位祖宗,恐怕她几辈子都不会如此近的距离得见这种极品豪奢。

哪怕是那上面最微不足道的珍珠,拿到外面也能供十几户人家吃上一年的。

她是南省逃出生天的流民,从男人口中逃脱的羔羊,南省已然饿殍遍地,流民四起。虽然盛世之下百姓从没有免于饥馁过,可这次南省的水患已造成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

她本是府衙里伺候太太的女使,在这大灾之年同样难以饱餐。

可是有一日,吃光了草植树皮的饥民们闯进了府衙,他们饿急了也就断没有什么顾虑,冲进来打死了门卫,便四处搜刮粮食饭菜,那些钱财被丢得到处都是。

太太的珠宝完完整整地被连着匣子扔散在地上,人们无视着踩来踩去……

开始是开仓抢粮,后来就是吃青种,再后来竟吃起了人……

邻人易子而食,原本被抢的大家也丢却了礼义廉耻,罔顾人性,有妻妾的便吃妻妾,年轻的女子和年老的老人也一日日无故消失……

她凭着自己的水性和运气,没有死在南省流民之口,亦或是冰冷的水里。

她一路被冲散,生生地混在四处溃散的流民队伍里,一路乞讨来到京城。

京兆尹府司里的官爷们带着牙行的牙婆,命令他们排成几行,一个个掰开他们的牙齿,挑选上年轻力强的,三方按了手印签了卖身契,一路转买到京城府邸富贵人家。

许是运气使然,知道她惯是伺候人的,不用调教便能送入人家,于是在那群流民里,她是唯二被单独留下,最终卖身为奴进了嘉远公府的。

命运捉弄,一路沿街乞讨时她就曾听闻,圣上委派嘉远公的长子深入南省治理水患。

原本一开始南省总督呈奏陛下的只是几处水患,可事态愈演愈烈,恰如小儿坠井速度根本刹不住。

水患变洪灾,百姓变饿殍……南省已经开始大肆疫起,彻底滑向失控。

她逃得快留得小命儿,苟得一夕安寝时却在这里窥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流光幻影。

她憎恨着不公,却无能为力,恰如此时望着那双拼尽全力也在脑海中描绘不出的绣鞋一般,京城的人也想象不出南省的惨烈吧……

“你盯着我的鞋子干什么?”

阎宜晴打量着这个半个月的时间就吃得过分圆润的侍女,发自内心地诧异她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日了里从一身排骨、两颊内凹、形销骨立变成肥肥嘟嘟、颇有形状的。

这个使女刚到时就不安生,逗趣时她听其他婢女说,每逢开饭她便争抢着吃下三个人的饭菜。

纵使是管事的女使责打她不许她多吃菜,这个眼皮子浅的,三大碗羹或米,两大张发糕或饼子总是往死里塞的。

听说是从南边来的,南边遭了难了,想必她是饿惨了……

“听芜翠说你是从南省来的,对不?”

女使点点头。

“那你知道我哥哥去南省哪儿治水了吗?危不危险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到南边儿去过,南边儿什么样子啊?”

阎宜晴耐着性子好奇追问。

她先是沉默,最终说道:“到处在死人,水淹死了人,人也在吃人,鼠疫什么的也在死人……南省像个从外面关的笼子,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你撒谎!我哥哥明明是去治水!他才不会回不来!你再瞎说我就打死你!把你剁成肉泥!”

阎宜晴和连有容神色都为之一变,深深被打击之下,不安的寒意让阎宜晴悲愤不已,惊惧之下厉声呵斥。

女使摇摇头说:“南省和京城太远了,一去一回早已变了模样,奴婢全家都死绝了,不会拿这个撒谎。”

连有容闻言一下子天昏地暗,脚下再也站不稳,脖颈一扬、眼前一暗,生生昏死过去。

“娘!”

再醒来,只见床榻边已围满了人,众人神色思虑,脸色都算不上好。

唯一令她感觉心安的是,丈夫已下了朝神情恍惚地守在一边,不住地低语道:“母亲大人和父亲神灵在上……千万要让我儿平安归来……平安归来……妹妹妹夫保佑我儿……一定要保佑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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