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意低下头,茫然地看着他。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这样说着。少年扯着她的衣服,让她的手搭上自己的腕部,停在血契的位置,“姐姐,要不要我给你留点儿妖力。”
自捅破点儿窗户纸后,他很少这样叫沈明意了。不知是不是为了缓解沉重的气氛,少年又提起了这个称呼,嗓音轻快得不似往常。
但沈明意还是从他眼里看出点倦意来。她知道她所看到的,都是这人愿意看到的。所以若是他能被看出脆弱,那就是他想,或者他已经无力掩饰。
哪一种都是令人不大高兴的猜想。
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人在刚认识的时候那种游刃有余像是要把他们所有人都玩弄股掌的态度。她想着想着,就这样对着胡妄发起了呆。
胡妄没有出声,就好像他方才拦下她,就只是为拦下她。
两人就这样,明明在对视,却又都各怀心思。
烛火、床幔、交叠的手。
其实,这个氛围放在哪儿都算得上暧昧。
但他们就这样对望,没有旁的什么。
紧绷的神经松懈后,困意很快就席卷而来,沈明意靠在床边,昏昏欲睡。朦胧中有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送到了床榻的另一边。温热的手臂覆上了她的,血契再度躁动起来。
耳畔清冽的少年声飘忽得像在云端。
“抱歉,但我得确保你不会心软。”
次日。
沈明意醒来时,自己躺在了床上,被子全被她一人卷走,身旁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她摸了摸被褥,冷的,某人定是早早就离开了。
她伸了个懒腰,没什么顾忌地下了床。穿好外衣又自己随意挽了个头发,准备出门照旧出门去堤坝上干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何离捧着热乎乎的包子,像只小狗似的等在门口,见沈明意独自出来,他眼睛一亮。
“姐姐。”他殷切地替沈明意背好东西,“昨日那家伙说了危险,我等你一起去。”
沈明意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旁边又有道女声响起:“啧,大清早的,干什么呢?”
连雾站在自个房门外,鬓角湿漉漉的,应该是刚刚练武回来。她的目光在两人间穿梭,带着点八卦的意味,走过来同沈明意站在一块儿,神态自若:“我也同你们去。”
她身上的纱衣在沈明意眼前晃过,带着特别的花香。
沈明意莫名红了脸,眼睛望向别处,摸摸鼻子。
“走吧。”
可走到河堤处,那向来人来人往的堤坝却只有胡四娘一人。
其实也不算她一人,甚至连胡四娘都是躲在堤坝下的小林子里,见着沈明意过来,她小幅度地招招手,语调严肃。
“意娘,你可知?这堤坝昨夜闹了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