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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大唐九万里 > 第 31 章(第1页)

第 31 章(第1页)

璎璎接过茶杯,浅浅喝了一口,便急不可耐地开口,语速快得像蹦豆子:“我从珍珍那儿打听到了!那王家大娘子根本不是病秧子,身子骨康健得很,连骑射都精通!先前说她‘缠绵病榻’,定然是假的!还有这位刚嫁过来的二娘子,也透着古怪,珍珍说她从前眼高于顶,对谁都爱搭不理,如今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娘子,处处透着羞怯,前后反差这么大,定有蹊跷!”

李祈安端着自己的茶杯,指尖慢悠悠地摩挲着杯沿,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等她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淡淡道:“你说的这些,我大概知道缘由。”

璎璎眼睛一亮,身子不由得往前倾了倾,追问:“为何?快说!”

李祈安放下茶杯,故意拖长了语调:“你当我在赵刺史书房待了这许久,是白待的?陪他聊长安旧事,陪他用了午膳,还陪他下了三局棋,才换来这几句‘闲话’呢。”

“好啦好啦,知道你厉害!”璎璎被他吊足了胃口,忍不住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语气又急又带点娇嗔,“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打听到什么了?”

李祈安这才敛了笑意,声音沉了几分:“赵刺史说,这位王二娘子,原本在娘家有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可惜那郎君出身寒微,不过是个寻常书生,即便是与赵家这等普通官宦门第比起来,也是天差地别,不清不贵,王君为了彻底斩断这桩情缘,恰逢赵家上门提亲,便一口应了下来,匆匆将二娘子嫁了过来。”

“什么?”璎璎惊得差点打翻手里的茶杯,瞪大了眼睛,“这等家丑,赵刺史竟也肯说与你听?他就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李祈安挑了挑眉,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指尖在冰凉的石桌上轻轻点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其一,他大约是真把我当成了长安来的‘自家人’,想借着这层关系攀附些门路;其二,在他眼里,这事或许算不上什么家丑,反倒能衬出赵家门第够高,连王君都愿‘弃暗投明’将女儿送来;其三,能与五姓世家结亲本就非同寻常,这种事纸包不住火,他索性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他顿了顿,指尖猛地停在石桌纹路处,眼底掠过一丝锐利的光,像是鹰隼发现了猎物:“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璎璎不由得往前凑了凑,满脸疑惑:“怎么说?”

“你忘了我先前跟你提过的?”李祈安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种洞悉世情的冷冽,“几百年来,那些世家大族的骨头比谁都硬,寻常勋贵尚且入不了他们的眼,连皇室宗亲想联姻都要看他们脸色。若是族中女儿敢与寒族书生私相授受,依着他们的性子,轻则终身禁足,断了念想,重则……怕是直接就用家法处置了,断不会容她‘低嫁’到地方官宦家来。”

璎璎听得心头一跳,失声惊道:“那可是亲生女儿啊!王君难道就舍得?”

李祈安闻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淡漠,仿佛在说“你还是太天真”。他端起茶杯,呷了口早已凉透的茶,声音里没什么温度:“在那些世家眼里,女儿家的婚约从来不是私事,而是维系门第、交换利益的筹码。比起家族的脸面与根基,所谓的父女亲情,实在算不得什么。”

璎璎捧着茶杯,指尖的凉意顺着杯壁慢慢往上爬,原来二娘子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不是装的,是心被硬生生扯开一道口子,又不得不屈从命运的苦涩?她忽然想起书斋里那幅美人抚琴图,想起被逐出王府的画师,喃喃道:“难怪那幅画看着眼熟,难道画的是二娘子?”

“什么?”李祈安正低头琢磨着什么,没听清她的话。

璎璎抬眼看向他,神色陡然认真起来:“说起来,今日敬茶时,你有没有觉得新妇瞧着有些眼熟?”

李祈安闻言挑眉,有些莫名:“我一个外男,哪好盯着别家新媳妇细看?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怎么了?”

“哎呀!你来看!”璎璎说着,转身就往自己房里跑,不多时便捧着那卷画轴回来,在院中石桌上铺开,“你瞧这画中女子,虽只露了小半张侧脸,但眉眼轮廓、那股子清瘦劲儿,和王二娘子是不是像得很?”

李祈安俯身细看,画中女子的眉峰微蹙,眼尾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怅惘,与今日所见新妇垂眸时的神态确实隐隐相合。他摸着下巴琢磨道:“你的意思是……这画中人便是王二?而画这幅画的画师,说不定就是她那位情投意合的书生?”

璎璎连连点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定然是这样!不然哪有这般巧合?那画师既是王君门生,又被逐出府,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和二娘子有情,碍了王君的眼!”

李祈安失笑,指尖在画轴边缘敲了敲:“这倒是能说通二娘子的事,可这与我们要查的王家大娘子有什么干系?”

璎璎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你倒会直奔主题!可大娘子的事藏得那么深,王君定然讳莫如深,不从这些周围的人和事慢慢扒,难道你还想直接去问王君‘你家大女儿是不是不是简单的病逝?怕是要被当成疯子打出来!”

李祈安被她说得朗声大笑,直起身来:“你说的是,是我急功近利了。正好昨日约了那画师,到时候当面问问,总能探出些底细。”

“对了,”璎璎忽然一拍额头,像是才想起这茬,“方才在花园,新妇主动邀了我和珍珍,两日后跟她一同回王府回门呢。这么一来,我怕是没法陪你去见那画师了。”

李祈安闻言有些意外:“我一人去也无妨,只是她为何突然邀你们同去?按理说,回门是夫妻间的事,带两个外人算什么?”

“我先前也百思不得其解,”璎璎托着腮帮子沉吟道,“如今想来,许是她这门婚事心不甘情不愿,心里有怨,既不想单独面对自家阿爷,也不想和自家夫君独处,拉上我们,反倒能避免一些尴尬吧。”

她说着,忽然眼睛一转,看向李祈安:“你先前跟掌柜说要请画师为我画像,如今我去不了,你一人上门,怕是会让他起疑,说不定还会吓跑他。不如让鱼儿跟着你,戴上围帽,远远站着装装样子,好歹圆上你那句‘为妹子画像’的话。”

李祈安颔首应道:“这主意妥帖。”他的目光落在石桌上摊开的画轴上,那抹清瘦的背影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墨痕,眼底渐渐凝起一层深不见底的意味,“两日后你随她们去王府,我去寻访那位画师,咱们分头行事,双线并行,总能从这些蛛丝马迹里,摸到些有用的线索。”

话音刚落,一阵风穿过院角的柳梢,卷着几片粉白的花瓣悠悠飘落,恰好落在画中女子露着的半张侧脸上。那花瓣轻薄如蝶翼,将画中人的眉眼遮去了大半,倒像是有人刻意伸手,想掩去这画里藏着的秘密一般。

李祈安伸手拂去花瓣,指尖触到画纸的微凉,忽然低声道:“你瞧,连风都在帮着遮掩,可见这王家的事,藏得有多深。”

璎璎望着那重新显露出来的侧脸,画中人眉峰微蹙,似有无限心事,她忽然觉得,这画不仅是幅寻常的美人图,更像是一把钥匙,或许能打开王家那扇紧闭的大门。

马车轱辘声从远处隐约传来,夹杂着仆役的脚步声,提醒着他们身处刺史府中,行事需得万分谨慎。李祈安将画轴仔细卷起,递给璎璎:“好生收着,说不定能派上关键用处。”

璎璎忙将画紧紧抱在怀里,回房妥帖藏起。

两日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刺史府外便备好了回门的车马。璎璎与珍珍同乘一辆马车,车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能瞥见外面随行的仆役捧着礼盒,脚步匆匆地跟在车后。

马车刚驶出街口,璎璎便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状似随意地问道:“珍珍,你先前见过王君吗?会是位威严的长辈吗?待小辈和蔼吗?”

珍珍正扒着车窗看街景,闻言回过头,小眉头微微蹙起,摇了摇头:“我没见过呢。咱们女儿家出门,打交道的都是别家的夫人、娘子,像王君那样的世家主君,哪是轻易能见到的?”她顿了顿,掰着手指道,“不过听阿娘说,王家是几百年的大族,规矩大得很,府里的人说话都轻声轻气的,想来王君定是位严肃的长辈,怕是不会太亲切。”

璎璎听着,默默点了点头。世家大族的规矩森严,主君往往以门第声望为重,性情多半冷硬,想来这位王君也不会例外。她轻轻撩开车帘一角,望着越来越远的刺史府,心里暗暗盘算着,到了王家,见了那位王君,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打探消息,又该留意些什么细节。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像在为这场未知的探访,敲着无声的鼓点。珍珍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街上的新鲜事,璎璎却没太听进去,指尖在袖中的帕子上反复摩挲着,只觉得那座越来越近的王府,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正等着他们踏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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