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原处躺了很久,直到脸上的热意褪去,室内也重归静谧时,才默默起身。
看着将自己裹成一团的某人,他叹了叹气,小心翼翼抬手,将她往床榻内侧挪了挪。
他坐在塌边,看着红烛燃尽,直至最后一点火光熄灭,室内彻底陷入黑暗。
唯有窗外月色如水,无声流淌。
·
祝凌霜猛地睁眼。
头疼。
是宿醉之后的头疼。
脑子里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她茫然地盯着头顶红帷。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那便只能是……
她记得自己应该是趴在池砚房里的桌上,然后……睡着了?
衾被在她身上盖得好好的,发间的钗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取走。
屋内不算黑暗,除了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不远处还有一点点烛火。
祝凌霜微微侧目。
窗边正坐着一人。
雕花的窗棂将月光滤成细碎银纹,斜斜落在桌案上,恰好铺在他摊开的书页一角。
他坐在案边,身形大半浸在烛火暖黄的光晕里,指尖捻着书页。
头还有些疼,祝凌霜扶着额撑坐起来。
窗边的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似乎起了身,温声道:“……你醒了?可有不适?”
祝凌霜摆了摆手,下了床,穿戴好,往他那边走去。
她打了个哈欠:“现在几时了?”
池砚看了眼窗外高悬的残月,摇头道:“我也不知。”
祝凌霜在他旁边坐下,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占了你的床。你现在快去睡吧,明日也无事,晚些再起也无妨。”
池砚搁下手中的书,神色却有些古怪,目光掠过桌案上被月光浸润的纸页,又落回她身上。
祝凌霜见他不接话,只凝着自己,不由疑惑:“怎么了?”
池砚顿了顿,道:“你只记得你趴在桌上睡着了?”
祝凌霜半撑着脸:“是啊。”
睡着了当然就只记得那么多了啊。
池砚默了默,道:“也好。”
“嗯?”祝凌霜困惑看他。
他在“也好”什么?
目光一低,见他手中捧着的书,愣住了。
只一眼,祝凌霜便扫到了几句奇怪的话:
妻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妻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妻则薄之……
她迟疑道:“你这是……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