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祁越是移不开眼,心里越发轻慢。
花瓶而已。
他硬生生挪开了眼,心想,羊眙那种废物,死在……花瓶手里,也正常,并不冤。
羊祁并不是一个来的,后面的人,居然是顺天府的公差。尉迟向明也从后向前,走到羊祁身旁。
尉迟向明眼角掠过那支钉死在地上、有婴儿手臂粗的铁箭,只装作没看见,拱手,声音平平:“萧少阁主——”
挽戈看向他。
尉迟向明把那“萧少阁主”四个字说得很规矩,后面的话却一点也不绕:
“你杀了羊眙。此案一可江湖事江湖毕,由羊家讨个说法。二可随我走一遭,按国法问——少阁主二择其一吧。”
挽戈淡淡问:“随你去哪?”
“还能去哪?”羊祁却嗤笑了一声,插嘴,“当然是镇狱。”
他心里还有些可惜,这样的美人去了镇狱,恐怕就要香消玉殒了。但毕竟羊眙死了,羊家不可能放过她。
挽戈叹了口气,反问:“为什么说是我杀的?”
尉迟向明道:“羊眙最后一趟,来的国师府,见的是你。镇异司观影术已经照见了,他生前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你攻击他。且死者……被片成了纸,刀功世所罕见。你与他有旧,且以刀法成名——诸多铁证,容不得辩驳。”
尉迟向明说了这么多话,羊祁听烦了,只冷笑补充了句:“我无意杀女人,早点去镇狱,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卫五在挽戈身旁,目光一沉,刚要上前辩驳,却突然感觉手背被人轻轻按住。
挽戈没看卫五,只盯着羊祁,反问:“既然杀羊眙的人刀功了得,羊少主凭什么断定——留不了全尸的是我,而不是你?”
羊祁一滞,随即大怒。
大言不惭!
他根本忍受不了被一个薄弱的姑娘说这种话威胁,会让他觉得自己前半辈子的毕生武学修养都受到了侮辱。
他几乎立即弓背一抬,重弓上四支铁箭齐齐搭上,弦的声音嗡地瞬间绷满,下一刻,四支重箭就要破空而出,指向的方向遥遥封死了挽戈周身。
——以那四支铁箭的大小和弓的力道,但凡沾上一点,绝对会死无全尸。
但是挽戈的动作比他更快。谁也没有看出来她怎么出手的,只有卫五突然有一瞬间感觉身侧他的佩刀被谁抽出来了。
太快了。
羊祁弓刚拉满还没有出手的时候,挽戈已经瞬息之间逼近了他面前。
“当——”
那其实是很尖锐的脆响,所有人耳膜一震。刀光之间,紧绷的牛筋粗弦陡然断裂炸开,崩飞,砸在羊祁虎口上。
他只觉得手背被弦炸到的地方剧烈的麻和疼,去摸的时候,只剩下一手冰凉模糊的血。
挽戈将刀插回了卫五的刀鞘,后者这时候才发现刀被抽走了,悚然一惊。
她淡淡道:“这里是国师府,我不会在这里和你打。”
留个教训而已。
羊祁低头看断弦,又抬头看挽戈,脸色一红一白,硬生生按住了怒气,冷笑了一声:“只是弦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