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少阁主为什么这么肯定?”尉迟向明有些诧异,“也许只是看上去有些奇怪,或许还有救,还请少阁主明示。”
挽戈只简短道:“他们新生的肢体,人身长不了那种东西。诡境给了他们赢的力气,已经拿了他们的命。”
影壁下冷了几分。
羊祁是见过那半人半鬼东西的诡异之处,他当然也不相信人能在短短一夜就从普通人,到拥有比他更强的巨力,已经信了挽戈的说法。
他喉结滚了滚,只问:“那该怎么做。”
他没有想到的是,挽戈抬眼看向羊祁,盯着他开口:“什么时候做好准备?”
羊祁一愣:“什么准备?”
“杀人,”挽戈很平静,“——把输了的人都杀了,现在。”
庭下一时死寂。
“你说什么?”李师兄当然也听见了挽戈的话,几乎难以置信,“他们还是人!起码还有人的样子!”
不止李师兄,羊祁和尉迟向明都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会越来越难对付,每输一次,都变得更强。”
明明在说生死攸关的事,挽戈的语气却也没有什么起伏,相当平静。
“羊少主刚才就已经险些败给一个败者——倘若再过两日,谁也赢不了。”
“你疯了!”李师兄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没救?邵师妹,她,起码她那样的,还有意识,还没有攻击人,还有救!”
挽戈很轻地看了李师兄一眼,李师兄几乎在她的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有平静。
“你可以现在就去解她的绳子,”挽戈淡淡道,“我不会阻拦你。”
李师兄想说什么,想动什么,但是最终没说话,也没动。
他们在庑院的后面,都是习武之人,能听见庑院里的动静。
屋里,邵滢滢膝下的掌正抓得吱呀作响,她很低地好像在笑,笑声很甜,甜得瘆人,像小孩子玩闹。
尉迟向明手指在袖口里摩挲,这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传闻。
他早听闻了神鬼阁的大名或者说是恶名,都说神鬼阁内门是一个疯人窝。他还听说在那个胭脂楼诡境之中,这位萧少阁主,为了不让自己弟弟露出完整的哭相违反规矩,硬生生刀起刀落毁了弟弟的脸。
尉迟向明起先还以为只是江湖传闻的夸张,以讹传讹罢了。
但是这会儿见了挽戈两日,他却骤然发现,传闻可能是真的。
这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是这诡境,也像疯了。
尉迟向明心口一沉,忽然有一种很危险的直觉。
——在疯了的诡境之中,也许听疯子的话,才是对的。
羊祁沉默了很久。
他看着现在还跟着他的那些人,有些是家仆,有些是羊家客卿。有人哆嗦,有人咬牙,有的人眼底全是恐惧。
他又想起来那些在庑院中养伤的人。
那些人和这些人,在一天前,分明都是同样的人。
只是输了一场比试而已。
羊祁低声问挽戈,重复了一遍:“你让我下令,把输过的人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