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褚喻所言,被药物刺激的伤口自然是疼痛的,但魏摇芙不以为意。
她轻悠悠地解了褚喻的疑问:“你的池哥掉进捕兽坑里了,我想把他给弄上来,但是又没有绳子,而且不确定附近有没有葛藤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不是说它稀有,是不一定刚好就能碰上有它的地方;那杂草肯定比葛藤常见,旁边又正好是长得很盛的草地,我就用那些草编绳子;山里韧性强的草,有点脾气也很正常的啦。”
褚喻钦佩更甚,他的手撑在沙发上,斜着身凑近魏摇芙,睁大了那双明澈的眼睛,崇拜道:“摇芙姐,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能把草编成绳子;你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吗?”
被这双单纯的眼睛凝望着,魏摇芙利索地抽回自己被韩媞包扎好的手,噌地从沙发起来,把自己和褚喻的距离拉开。
“可别把我捧这么高,我可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我说过的,我是乡里人啊,我们那儿林子又不缺,我小时候经常在里面乱窜的。”魏摇芙悬着两只被医用绷带包起来的手,站在沙发前道。
他是可以大而化之地展现单纯的,她要是跟着他一块儿单纯,她怕她被网友的唾沫星子淹死——引诱和享受年下男性亲近的罪名她不敢要。
替补魏摇芙的人是池怜阙,他自若地坐去了适才魏摇芙坐过的地方,狐狸眼凉飕飕地眱了下旁边无辜且懵然的褚喻,“和异性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的,容易吓到别人。”
似梦初觉,褚喻紧忙坐正了身子,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摇芙姐,我没别的意思。”
挠过头发的手又横开来冲着餐桌一指,褚喻的眸光迭换为期待,“我煮了鸡蛋面,加了些野菜进去,你们等会儿去尝尝呗?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做饭,以前基本上都忙着训练,哪怕是在家里休息也不能把学业给忘了,一直都是靠订的减脂餐过活。”
韩媞麻利地为池怜阙处理着伤口,偶一抬下眼朝着褚喻飞去了笑意,很给面子地应声:“行,等我给小池包扎完伤口,咱们就整整齐齐地坐过去品尝弟弟亲手做的面条。”
双手被白绷带束缚的两个人位置相邻。韩媞为魏摇芙包扎伤口时考虑到她的行动问题,并没有直接把魏摇芙的手缠成“雪人手”,而是裹成了手套的样式。
然而,魏摇芙想要拿起筷子仍然是困难的。
和她的处境相同的人是池怜阙。
魏摇芙拖着筷子艰难地勾着面条,每当她要把嘴凑过去咬住的时候,面条就戏耍她似的掉下去,让她咬一嘴空。
“噗……”坐在魏摇芙斜对面的乔曼没忍住,她埋下脑袋笑得肩膀一颤一颤;再抬起脸时,她用那双被笑意浇灌的柳叶眼瞧着魏摇芙,“实在不行我来喂你吧,你这样看着特别有‘身残志坚’的既视感。”
徐宏的眼尾因笑而炸开了几道褶子,他戏谑道:“要论身残志坚,我觉得小池可以和摇芙一较高下。”
较之于魏摇芙,池怜阙尚不至窘迫形态,他手上的伤要少一些,手指没有全都被绷带缠上,因此吃起面条还是轻松的。
眼睛不受管控地睃向他,魏摇芙和别过眼来的池怜阙四目相对。
顶光没有折损他的容颜,阴影下的五官出众到难以剔责的层级,而魏摇芙在触及那双狐狸眼时,却头一回因为不自在而撤回了目光。
她埋下脑袋,索性直接用手指与手掌相拢,如随便捉些什么其他的物件般去捉住筷子,把筷子当成了翘板用,将面条挑起来。
“他还是要比我简单的,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
嘴上顺应着他们谈着玩笑,但向着碗里低的脸上却没有玩笑的踪迹。
魏摇芙的眼睛里兜进了些许迷惘。
尚在山上时,乔曼喊她那一声之前,她听清了池怜阙所说的第二件事。
倘使那时她就不经思索地将回复给出去,或许就不会让她的心在如今生出惶惶。
因为多出了思考的时间,所以魏摇芙情不自禁地想——
他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