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周琼瑛靠在床头,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则地跳动着。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扶着床沿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走到衣帽间,随手抓起一件最厚实的外套披在身上,裹紧。
门铃响起,她脚步虚浮地走到门口。透过智能猫眼,洛明明站在门外,肩头似乎有被细雨打湿的深色印记,手里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超市购物袋,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几缕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不停起伏的胸膛还是能看得出他很紧张。
周琼瑛有点想笑,她打开了门。洛明明抬起头,看到门内的周琼瑛时,有些恍惚,跟上次一样,她满脸病容,而他带着任务,来给她煮一碗粥。
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整个人都像一株被风雨摧折的山茶花。
“姐姐…”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放下手中的购物袋,反手轻轻带上门,隔绝了楼道里的冷风:“我买了菜,熬个山药排骨粥,再炒个清淡的时蔬,好不好?”
周琼瑛点点头,任由他扶着自己走到沙发前躺好,他又拿起边上的毯子给她裹严实了,只露出小半张脸。昨晚这一切,才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您再休息会儿,我很快就好。”然后才起身,拎起地上的购物袋,快步走向厨房。
厨房中响起切菜声和水流声,在这温暖的白噪音下,周琼瑛又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浓浓的粥香勾醒,睁开眼时,洛明明正坐在地毯上,托着下巴,眼神一眨不眨地看她。
俩人猝不及防对上视线,洛明明显然没料到她突然醒来,偷看被抓了个正着,他先红了脸:“姐姐,你醒啦?粥好了,起来喝一点吧。”
他简直比洁莹旗下最敬业的护工还要敬业百倍,把小餐桌推到沙发前,摆上碗筷。盛好的粥都恨不得吹凉了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里,炒的冬瓜也软烂好吞咽。
眼看着他又端来一杯温水,似乎又想喂她喝水,周琼瑛终于忍不住了,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真实的笑意:“我只是感冒了,又不是瘫痪了,生活不能自理了。”她试图去拿勺子,证明自己还能行。
“您生着病呢!”但洛明明的态度异常坚决,手还是虚虚地护在碗边,“生病的人最大!我弟弟妹妹小时候生病,可娇气了,都是我这样哄着喂药吃饭的。”他语气理所当然,眼神里满是认真。
周琼瑛却有些愣神,一些遥远而模糊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想起小时候发着烧也要给弟弟洗衣服,想起那年她咬着牙擦完了雇主家的玻璃窗,直到走出单元门才打120来拉自己去医院……
周琼瑛鼻头一酸,眼泪也顺着落了下来。
“姐、姐姐?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这还是洛明明第一次见到她哭,慌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急得团团转,眼看着也跟着她红了眼眶
,天再说吧。
洛明明松了口气,正准备轻手轻脚退出去,却又被她抓住了手腕。
他低头看她,她眼中闪烁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周琼瑛望着他,一字一句:“你知道菜籽命吗?”见他一脸茫然,她垂下眼眸,低声补充,“女人菜籽命,撒肥地就旺,丢碱滩就亡。”
听出这句话的恶毒之处,洛明明愣住,随即摇头:“种子能破土,是因为它本身就蓄着力。”
“本身就蓄着力…”她喃喃自语着,松开了他的手,终于满意地闭上眼。
听到她逐渐绵长的呼吸,洛明明站在床前,又看了她几眼,才走出去。他将卧室门虚掩上一条缝隙,确保自己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客厅里一片狼藉,晚餐的碗碟还堆在水槽里。他蹑手蹑脚地收拾起来,水流开到最小,哗啦声几乎细不可闻。
接着在客卫简单地洗漱,冰凉的水拍在脸上,却丝毫压不下心头翻涌的热潮。做完这一切,他才裹着毯子,蜷缩在沙发上。
黑暗和寂静降临,直至此刻,心跳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擂鼓。他竟然,趁着简老师出差,堂而皇之地住进了这间属于他和她的房子里。他捂住脸,混合着隐秘的窃喜和羞愧,罪恶感烧得耳根都在发烫。
一个奇异的念头钻进脑海,他好像,没有看到结婚照。客厅的墙壁,玄关的柜子,甚至主卧的门廊,任何一张她和老师的亲密合照,都没出现在这个家里。
这一夜,周琼瑛睡得异常沉实安稳,甚至是被透过窗帘缝隙顽强钻进来的几缕正午阳光唤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头不那么昏沉了,喉咙虽然还有些干涩微痛,但那种刀割般的灼痛已经快要消失,身体里那股沉重的滞涩也减轻了大半,久违的力气正一点点回流。
她动了动,撑着坐起身,下意识地看向次卧紧闭的房门。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他小心翼翼擦拭她眼泪的指尖,他笨拙却温柔的拥抱,他哄孩子般让她依靠的肩膀……以及,她让他留了下来。
心情有些复杂,她竟然,在他面前哭成那样,太失态了,也太不像她了。周琼瑛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
外面传来隐约的声响和浓浓的饭菜香,她循着香味走到客厅与开放式厨房的交界处。洛明明背对着她,正站在料理台前忙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温暖的金边,连发梢都跳跃着细碎的光点。
似乎是感应到身后人的注视,洛明明翻炒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来:“姐姐!您醒了!”人已经放下锅铲快步走了过来,自然地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头还晕不晕?嗓子还疼吗?”
一连串问题噼里啪啦砸下来,周琼瑛淡淡摇头:“好多了。”
“那就好!”洛明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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