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阴沉沉,上前接住师离忱软绵绵滑倒在椅子上的身子,朝殿外斥呵一声,“快传太医!”
接着将人捞起来,在休憩的小榻上放平躺着,盖上一条小毯。唇线紧绷着,有些懊恼,连带面色也沉冷的阴翳可怖。
怪他。
就不该将这只没轻没重的畜牲牵过来!
小汤圆自知做错事,俯趴在一旁一声不吭,耳朵往脑袋后缩,小心翼翼地看着小榻上的师离忱。
“怎么回事?”
乐福安一句也没问,先是宫人去传太医,才急急忙忙进殿,一眼看到昏过去的圣上,霎时脸色难看。
*
头痛欲裂。
苦涩的汤药被小心地喂到唇边,师离忱昏昏沉沉间,闻到这股味道,有些厌烦地偏过头去。
裴郁璟只好换了蜜饯过来,在师离忱唇上碰了碰。
果香甜味一来,师离忱紧蹙的眉头松了松,张开了唇。
裴郁璟眼疾手快,撤了蜜饯,将盛药的汤匙,送进微张的嘴边。
果脯没吃到,反被塞进来一口药。师离忱双目紧闭偏过头去,说什么都不肯再张一回嘴了。
“……”
裴郁璟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师离忱以更舒坦的姿势,靠在他怀中,尽量放松了肌肉,照旧拿蜜饯去骗。
上过一回当。
哪怕是昏迷当中,圣上也必不可能上
第二回,从蜜饯果脯换到饴糖鲜果,完全没办法骗。
又矜贵又难哄。
裴郁璟低眼,擦去师离忱被汤药水渍洇湿的痕迹,认真端详起师离忱昏睡时的模样,有些微微失神。
“这样不行,喂不进去的。”乐福安将烘暖的药包递给福生,让福生去为圣上暖膝,自己则端上了汤药。
裴郁璟腾出手来,自然而然地扶住怀中的师离忱。
乐福安放缓了语调,温声细语道:“……京郊桃花开了,圣上喝了药,奴才带您去放纸鸢,好不好?”
平常的一句话,简单到没有任何代价。
裴郁璟心中一晒,本以为无望,却看到师离忱紧抿着的唇松开了,哪怕眉头还拧着,还是就着碗边,一口口将药喝了下去。
裴郁璟怔了怔。
乐福安笑眯眯的拿出帕子,护在了圣上的下颌处,动作仔细,避免有药汁漏出来脏了软衾。
*
一梦浮生。
音似故人。
“殿下,殿下!京郊的桃花开了!”乐福安提着纸鸢飞奔进东宫,晃了晃手里的风筝线,“奴才做了个纸鸢,飞起来肯定好看!”
案前书写策论的师离忱抬头,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眸沉着平静。
“咳咳。”一旁太傅板着脸,咳了两声严肃提醒:“太子殿下课业尚未完成,不可外出,而且圣上晚些还要抽检殿下策论,怕是忙不过来。”
乐福安只得悻悻退出。
纸鸢静置桌案。
直至日暮西山,月星悬空,东宫亮起烛火,太子殿下也不曾走出宫门一步。
……
似有系统滋滋作响——
吵得师离忱头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