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的黑气蓦地一停,继而减缓,云渝立时欣喜,抓住了窍门,也不抱佛脚了,一下下地啄吻起夫君俊逸的脸庞。
搂着人亲了小一刻,帐子里才重新恢复如初。
彦博远的眉目稍缓,身上的汗也停了。
云渝吐出一口浊气,不敢松懈,搂着人小憩,后头不知什么时候歪倒在他肩上熟睡。
彦博远在第二日清晨醒来,疑惑地看着云渝怪异的姿势,心下奇怪。
昨儿不是他搂着对方睡的么,怎么一觉醒来,两个人掉了个个,变成了他窝在夫郎的怀里了。
甩开疑惑,他小心翼翼托住云渝的脑袋挪到枕上,忍不住刮了他鼻子一下,嘴角微勾,对于夫郎的缠劲很是受用,帮云渝捏了会儿脖子,歪脑袋睡了一晚上,别落枕了。
云渝迷迷糊糊之间察觉身边一空,模糊看到彦博远离了屋子,咂摸了下嘴,翻过身继续睡。
屋外天尚早,他睡得晚,还是不起这么早了。
京城的御医和江湖名医前后脚到,轮着替谢期榕摸过脉后动作一致,绷着脸进去,摇着头出来,同老大夫一个诊断。
谢期榕现在就是在等死,彦博远再有本事,也做不到和阎王抢人。
兴源一干涉事人员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彦博远留守兴源,继续行赈灾之事,肩上担子松快了些,但谢期榕那般,又哪里松快得起来。
皇帝、太子给的赏赐流水的进,半个太医院的人都过来了,安王蠢蠢欲动,太子密令,郡君不可轻易回京,连带着来的是将军府留京的私兵,兴源将军府被护得一只苍蝇都飞不进。
彦博远和云渝住在将军府内的客院,去小花厅一刻不到的路程,都要过三道关卡。
眼见着谢期榕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孱弱,一日比一日衰败。
彦博远一改前态,日日泡在书房,躲着云渝。
前不久才和人打趣,说是不是对谢期榕有意思,现在谢期榕出事,他晚上又是冒黑气,白天又不见人的。
倒不是醋的意思,谢期榕人都快没了,云渝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这边是彦博远状态不对,那边是好友生死不定,一时无人诉说,心里苦闷,闷着脑子一个人,越想越心涩。
到了第五日,终是没忍住去书房堵人。
书房之内,彦博远坐在书桌后头,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桌面,桌上未置公文,也无书册,不知在想什么。
疏于打理的面庞,比将军遇刺那会儿还差些,眼底泛着疲惫乌青,下颚胡茬肆意生长,说不出的憔悴。
见了他这模样,云渝哪还有质问的心思,心疼都来不及,挨坐过去,说要给他净面。
彦博远默许,由着他摆弄。
云渝叫人送了胰子和热水,打出沫子抹到下颏处,扶着人脸挂胡茬。
彦博远不敢动,老实听训。
夫郎温温柔柔地问他这两日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事瞒着他。
彦博远表面看着没留神,实则耳朵竖得比狗直,全听进去了,喉结滚动,话到了嘴边,不知道说还是不说,拿不定主意。
云渝的语气仿佛是在谈论天气吃食,十分淡然,可那话如寒刺,针针扎他心房。
日日同榻而睡,同枕而眠的枕边人,夫郎何其敏锐,又能瞒到几时,他也不准备将自己的来处带到棺材里,想瞒自是能瞒一辈子,可他不想如此对云渝。
他想让他知道他的好,他的坏,他的一切。
他怕他哪天如同来时一般,不明不白地又回了从前,他怕这是意识消散前的南柯一梦。
到底是不安。
彦博远绝非优柔寡断之人,可他的经历惊世骇俗,寻常人知道后逃开,或者一把火烧了他才是正常。
他不想看到云渝害怕的眼神。
夫郎与他离了心,他承受不住这结果。
他会成发疯的厉鬼的。
“我是你夫郎,以后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当我是你家人,心中如何想的,和我说上两句又何妨,我又不会说给外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