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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素嬗变（第1页）

变身制冰机，是夏佐在进阶课程《通用巫术原理》上学到的新招。

新学年的第一天，难度骤然上升的巫术原理课，给了所有新学徒们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环形教室里，弥漫着静思熏香清浅的气息，让学徒们的大脑更加活跃。阳光透过拱形窗，在磨光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年轻的学徒们坐在阶梯式的长凳上，面前是平整的木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盯着站在房间中央的中年巫师。

二环巫师马尔科姆精研理论，是学院众巫师里最擅长教学的几人之一，身着一件深紫色长袍，料子看起来轻薄柔软，随着他的动作泛着微光。

他卖相极佳，清爽的黑色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短短的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他的双手平稳而有力，手指修长，此刻正优雅地在空中轻抚，仿佛拨动琴弦。

随着他的动作，四团浓缩过的纯净元素悄然浮现：沉稳的褐色土元素，流动的蓝色水元素，跃动的红色火元素，轻盈的青色风元素。它们悬在一米多的空中，在他周身安静地自转。

“暂时收起你们对闪电与火球的幻想，孩子们。还没到学习强力巫术的时候，”马尔科姆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韵律。

“今天，我们学习世界的语法，理解万物构成的词汇。”他指向那四团光辉。

“没有知识体系的野路子，往往只能看懂元素浓度的多寡，对于巫术的认知粗陋而浅薄，认为厉害的巫术就是好东西，傻乎乎地一味追求杀伤力。”马尔科姆大摇其头，狠狠拉踩一波不读书的施法者。

“但我们有幸进入学院，是以真理和知识为毕生所求的真正的巫师，必须看透其本质——那驱动它们、定义它们的两种根本性情。”

他的手指轻点，褐色的土球微微发亮，“土，其性‘冷’而‘干’，冷带来凝固与稳定，干赋予坚实与边界，土元素代表形态与稳定，也代表物质界中一切有形有质之物的抽象定义。”

“水，其性‘冷’而‘湿’，冷带来凝聚与流动，湿赋予适应与联结，水元素即代表流变与适应，无形有质之物。”

第三个亮起的是红色的火元素团，“火，其性‘热’而‘干’，热带来活跃与升腾，干赋予纯粹与毁灭，它代表运动与消耗。火是有形无质的，不使用巫术的时候，你永远无法将一团跃动的火焰抓握于掌心。”

最后是风元素，“我必须说清楚一项前提，无形无质的风是没有颜色的。它之所以有着淡青色的外显，是因为我对其属性进行了无伤大雅的微调，便于你们观察。”

听到这句话，夏佐恍然大悟，他早就有疑虑，为什么‘气流操控’自带隐形效果，而风刃之类的攻击性风系巫术，普遍具有淡青色的特效。

这个毫无必要技能皮肤应该可以去掉，没有颜色的风刃隐蔽性拉满，用于偷袭的话……

不对，巫师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偷呢？这叫先手防御术！

“风，其性‘热’而‘湿’，热带来变化与扩散，湿赋予渗透与传递，它代表流变与联结，无形而无质。”

一个有着浓密的棕色卷发的女学徒眨了眨眼，举手提问：“导师，这些性情……是元素们无法改变的本质，对吗？”

“对了一半。每一类元素都具有两种性质，一种属性是固有的性质，另一种来自于其它元素，也是和其它元素共同享有的中介属性。”马尔科姆赞许地点头，继续补充新的概念。

“干之于土，湿之于水，冷之于风，热之于土。干—湿对立，冷—热对立。”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学徒：“就像你不能命令石头变得柔软，也不能要求火焰变得冰冷。属性是元素固有的本质，无法被单独剥离出来，或着凭空扭曲变更。元素们的性情是与生俱来的锚，将它们牢牢固定在存在的图谱上，但并非一成不变。”

他话音一转，手腕优雅地一翻，红色的火球与蓝色的水球缓缓靠近。

“那么，当两个拥有对立性情的元素相遇，会发生什么？我们无法改变它们，但我们可以引导它们相遇，让它们固有的矛盾，去促成一种……必然的转变。”

在学徒们专注的凝视下，火与水球接触了。没有爆炸的巨响和高温蒸汽，只有一阵持续不断的“嘶”“嘶”声。

两色的光球交融变形，水的质态在无形的热力下消融、舒展。片刻之后，两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旋转的青色风元素球。

“看，”马尔科姆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多余的渲染，“火与水相互冲击，彼此战胜，它们失去了维持自身形质的支柱，即‘干’与‘冷’消失了。”

“火带来的‘热’，与水固有的‘湿’特质结合，便共同构筑了新的存在——风。”

他没有停顿，没给学徒们留下太多惊讶的时间，继续引导着新生的风元素与原先的土球接触。

“同理，风的‘热’与土的‘冷’相互中和，风的‘湿’与土的‘干’相互抵消。对立的属性耗尽后，两者共同趋向于一个平衡点，于是重组为冷湿的水。”

“这就是转换的本质。”马尔科姆总结道，“不是依靠意志去强行扭曲，而是理解内在的规则，并施加精准的引导，让变化遵循逻辑发生。”

他让那团纯净的水散开，蒙蒙的水汽轻盈地飞向窗台上一排萎靡蔫巴的盆景魔植，渗入它的土壤。

“理解它们，然后像沟渠引导溪流一样，引导它们走向你期望的结果。”

夫子果然循循然而善诱人，夏佐由衷地感慨，他脑海里升起一股大逆不道的想法：要不建议梅森导师跟人家学学吧？

这一番精彩绝伦生动形象的演示，懂了的学徒各有各的明悟，但是，极个别憨憨铁头娃仍有不恰当的疑惑：“导师，您说的这个元素嬗变，它在战斗的时候有什么用呢？”

马尔科姆维持笑容不变，道：“来，你上前来，火球术会吗？”

好耶！

打起来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夏佐兴奋地坐直了身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马尔科姆巫师平静的语气中，读出了三分咬牙切齿、三分果然如此、四分可以名正言顺殴打笨蛋学生的快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