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仍是连忙起身,大着胆子道:“这小孩子没长大,身上的骨头都是软的。侯爷若要抱阿满,一手要小心拖着她的脑袋和脖子处,再慢慢托着她的腰身及往下,缓缓将阿满给抱起来。”
谢湛嘴上不说,王大娘却瞧他动作在听着自己说的照做,不过一颗心仍旧高高提起罢了。
女儿当真是像极了云笙,谢湛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浑身僵硬不敢乱动,只觉一颗心都要被女儿融化。
这孩子实在爱笑。
蓦地一阵小溪般的细流水声淌过,怀里的女儿小嘴一扁,登时嚎啕大哭。
谢湛微微愣住,生平头一回无法迅速做出反应。
直到掌心包括衣袍上传来热流,他才后知后觉僵在原地,女儿尿了他一身。
王大娘憋着不敢笑,萧天辰却是尽情在嘲。
前头的云笙听见动静,嘱咐阿狗抓药,一脸焦急往后院赶。
“娘,阿满这是怎了?如何哭的这般厉害?”
萧天辰高声道:“还不是某人,半点儿不会抱孩子,叫阿满尿了一身,真是笨。”
云笙脚步止住,她抬头看去,谢湛果真如同雕塑般抱着女儿,女儿还在他怀里尿,他已经黑了脸,却依旧一动不动。
她知道谢湛喜洁,云笙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真不愧是她的好阿满,好女儿,尿得可真是好极。
王文书半点儿不嫌弃,凑过去接孩子。
“阿满哭定是她身下潮了,不舒服,麻烦侯爷让开些,我给阿满换条尿布。”
谢湛喉中艰难溢出一句话:“不用。本侯的女儿,本侯亲自给她换,用不着你操心。”
王文书嗤道:“这不是侯爷逞强的时候,侯爷会么?多耽搁一刻,阿满便要多不舒服一会儿,侯爷也忍心?”
谢湛绷着一张脸,险些没将后槽牙咬碎。
他句句指控,皆是在往他脸上打脸,无一不在说他这个父亲做的有多不好。
云笙去洗净手,她心疼女儿,没好气上前:“都让开,我来吧。”
谢湛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母女俩身上。
他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此刻盯着云笙给女儿换尿布,一一在心里头记下。
谢湛瞥眼王文书,心头冷笑,至于他,日后有多远便给他滚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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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宫里头永徽帝的一道圣旨,由内侍监快马加鞭送到益州的乌山镇。
长话短说便是北庭传来消息,突厥人又开始蠢蠢欲动,频频在北庭边关试探。
虽说如今北庭大都护的位置是永徽帝的心腹在坐,只朝堂上下的文武百官都力荐谢湛重返北庭,永徽帝几乎当场便拍板,下达圣旨。
躲在草垛里的萧天辰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他怕控制不住出去将皇帝身边这个阉人给杀了。
待那太监领着浩浩荡荡的人一走,他红了眼眶。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为皇祖父,为父亲报仇,亲手血刃仇人。
云笙抱着女儿进屋,急急将门关上。
谢湛抿唇,站在窗边道:“阿笙,皇命难违,带着阿满与本侯同去北庭。”
不将她们母女俩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心难安。
云笙嘲道:“侯爷是在通知我吗?”
“你应当知晓,本侯已没多少耐心。”
云笙闭上眼:“我的答案,侯爷也一早便知,何必再来问我呢?”
她承认自己那夜在听到白元宝那些话时,心头起了涟漪,不是无波无澜。
可那又如何?
她身份卑微,谢湛便是再喜爱再疼宠她,也注定不会娶她。
云笙随他同走,不过还如从前一般过活,日子不会有甚不同。他即便没娶安乐公主,谢老太君也会催着他另娶旁的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