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墨在众人诡异的视线中,一边呕了一声,一边坚定地点了点头。
薛元音吐出口气,打量这个茅房。
抛开事实不谈,此处茅房是给县令一家人修建的,主子用的茅房,环境自然没得说,有隔开的小间,每个小间都很宽敞,里头放置一个小木板。
偷来的舆图碎片就放在茅房隔间的木板上,然后门一关,在里面做什么都瞧不见。
薛元音缓过劲来,看章景暄不太好看的脸色,冷不丁地道:
“当时伴驾去行宫的路途上,你和秦放一直去茅房,是不是就是去商量事情了?”
章景暄瞥她一眼,没答,但显然是默认。
还是秦放出面解释道:“当时路途上也不好一直坐一辆马车里,所以我们就去茅房商量泉阳县的事儿,当时茅房是给达官显贵用的,没有异味,环境很好。”
哪能像这个一样,虽然宽敞明亮,还是有隐隐臭味传入鼻腔。
大概是薛元音有过在清奚镇院子的茅房里刨清脏污的经历,竟然隐隐适应了这种臭气熏天的环境。
最终章景暄缓了缓脸色,道:“尽快把舆图破解开来,不再拖延时间了。”
舆图想要破解,最难的倒不是那些鬼画符的含义,而是要先将凌乱的线条和碎掉的边角拼好。
一个线条不对,整张舆图就都错了。
难倒不算太难,但很费时间。
园子已经初具雏形,他们工期快要结束了,必须要在那之前将舆图拼好。
最终商量好每次进来两到三人拼舆图,下次剩下的人轮换,此事就算敲定下来。
……
等薛元音出了茅房,章子墨瞥她一眼,故意拦住章景暄,慢了一步落在后方,寻了个借口道:
“诶诶,我们这样出去,万一被外头的人发现我们在茅房什么都没做,这不就露馅了!不妨我留下解手,做戏做全嘛。”
谁有心思听他在这里小解,大家全都干脆地离开,转眼就剩章景暄一个。
章景暄被迫留下陪章子墨上了一次茅房,耐心告罄,语气很冷漠:
“如果你要说的事情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等我回京一定会请二叔父给你上家法。子墨,你越来越不着调了。”
章子墨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将此事敞开来说,闻言连忙正色道:
“堂兄,我只是觉得你近日有些出格了,我才觉得不得不说——你和薛翎之间怎么回事?”
章景暄微微抬眸,道:“问这个作甚?”
章子墨摇了摇头道:“堂兄,你与她之间,走得越来越近了,堂兄自己都没发现么?当时是你亲口在家族祠堂里,对着祖父、族中前辈和大伯父保证说,一定会摒弃所有不利因素,助太子殿下保稳储君之位,延续大周千秋基业……当年所有疏远的决定,都是堂兄一手而为,还告诉我这对所有人都好……”
他轻声问:“堂兄难道不记得了吗?”
章景暄淡淡道:“我无需你来提醒这些。”
章子墨觉得有点荒唐,道:“你们近日的亲近,甚至胜于曾经那段青梅竹马、情谊笃厚的日子,我们都看在眼里。堂兄你是想骗谁?”
章景暄顿了片刻,到底主动对他解释了一句:
“我从未主动做过出格之事,也未曾对不起章家和殿下。”
除了那天晚上,他破格给她亲了一口。
但当时他的想法,也只是为了满足她的念想,叫她莫要生了执念,仅此而已。
章子墨知晓堂兄不是撒谎之人,闻言皱起眉头:
“那当真是薛翎心仪你?她薛家可是豫王殿下的左膀右臂,她疯了不成?”
章景暄微微沉默。
曾经他也如此以为,所以那晚做了一个不知对错的行为。但是目前看来,她的想法或许与他认为的有些许出入。
最终,章景暄只平静地道:“她只是与我争夺胜负惯了,想要看我低下脊梁,抛却风骨,主动低头,为她所驯服的模样。”
以及,他有个更荒唐的推论——薛元音感兴趣的或许并不是他,而是他剥下衣冠的身子。
章子墨听了堂兄这番话,不知为何直觉不太相信,总还是忧心忡忡的。不过看堂兄这副不欲多言的模样,他识趣地没再追问,叹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