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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零章 距离真理又近了一步（第3页）

阿福踉跄后退，险些跌倒，随即嚎啕大哭：“老爷啊！您看见了吗？少爷回来了！少爷长大了啊！”

两人抱头痛哭，惊起林中宿鸟。

待情绪平复，阿福煮了一壶粗茶，颤巍巍从床底拖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箱。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文书与一本日记。

“这是老爷临死前交给我的。”阿福抹着眼泪，“他说，若有一日少爷考中功名，便将此物交予你。否则，宁可带进坟墓。”

陈砚之翻开日记，正是父亲亲笔。一页页读去，心如刀割。

原来当年科场之中，确有舞弊之事，但主谋并非陈父，而是林景行勾结一名誊录官，偷换试卷，企图让一名富商之子高中。陈父察觉后欲揭发，反被林景行联合礼部某侍郎设计陷害，伪造证据，使其背负污名。更令人发指的是，那篇“讽刺先帝”的文章，竟是林景行亲手所写，故意塞入陈父审核的卷堆之中，诱其批注，再以此作为“共谋”铁证。

“我还亲眼看见……”阿福哽咽道，“老爷喝下毒酒前，写了一封密信，托人送往御史台。可那人第二天就被截杀于途中，信件失踪。”

陈砚之合上日记，双手止不住颤抖。仇恨如野火燎原，烧尽理智。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福叔，您可还记得那送信之人姓名？”

“记得！姓周，名大勇，原是城南镖局的趟子手，为人仗义。”

“他在哪？”

“死了。”阿福摇头，“尸体漂在护城河上，胸口插着一支无名箭。”

陈砚之闭目良久，终于睁开眼，眸中寒光凛冽：“够了。证据虽不完整，但已有足够线索。只要我能重返京城，设法将这些材料呈递御前，未必不能翻案。”

“可林景行如今权势滔天，您一人之力……”

“我不再是一个人。”陈砚之淡淡道，“还有李承允，还有那些相信科举清白的同僚。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是状元。天下读书人的榜样。若我倒下，激起的波澜，足以震动朝堂。”

他站起身，望向北方。

“我们回去。”

回程路上，风波不断。三次遭遇“山贼”伏击，两次船只险些沉没。陈砚之始终贴身保管铁箱，哪怕滚落山涧，也要爬回去找回。二十天后，他终于再次踏入京城。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晴天霹雳。

李承允被人发现在家中自缢，桌上留书：“愧对君恩，不堪重任，唯以死谢罪。”

陈砚之冲进灵堂，撕开李承允的衣领，发现脖颈有明显勒痕，舌骨断裂??分明是他杀！

棺木尚未钉死，他俯身低语：“承允兄，你放心。你的血，不会白流。”

当晚，他潜入李承允书房，翻遍书架，在一本《春秋左传》夹层中找到一封信。信中写道：“林党已察觉你南下之举，正密谋在授官之际发难。我试图联络御史中丞张大人，然其府邸近日多有陌生人出入，恐已被监视。若我遭遇不测，请将所有证据交由大理寺少卿徐正言，此人刚直不阿，且与林氏有旧怨。”

陈砚之将信焚毁，眼中杀机毕露。

三日后，皇帝召见新科进士，正式授予官职。陈砚之位列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宣旨完毕，群臣称贺。林景行含笑上前，伸手欲握：“陈贤弟，今后同朝为官，多多亲近。”

陈砚之看着那只手，仿佛看见毒蛇吐信。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与之相握，微笑道：“一定。毕竟，有些旧账，也该清算清算了。”

林景行笑容微滞，眼中掠过一丝惊疑。

大殿之外，春雷滚滚，一场暴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