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不是一个怕吃苦的人,并且认为成年人抱怨苦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儿。她已经够幸运了,在日常生活上没吃什么苦,唯一苦处的来源便是工作。
好比眼下,她能出现在这荒漠里,全副武装的浇水也是为了工作。
这活儿不难,但考验耐力,周清闷头干了半小时,抬眼一看,祁让正拿着一把铁锹把根系外露的梭梭重新覆盖上黄沙。
温度节节攀升,晒得沙粒泛金光。周清心想,这要真是金子就好了,用不着治,自然有人来哄抢,再大的沙漠也能搬空。
她实在是热了,拉开拉链,里面是白色吊带背心,露出一片洁白的胸口。因为出了汗,吊带布料皱皱巴巴地贴在曲线上,莫名有几分不经意的慵懒。
周清出门前准备了一顶帽子,能遮住脸,却遮不住脖子,何姐看见后,说这样不行,会把脖子晒伤。周清说自己抹了防晒。
何姐摇摇头,“还是会晒伤。”她拿了一条红色的头巾来。
大红色。
何姐二话不说就往周清脑袋上缠。周清反复推拒,还是没能拗过她,迫不得已接受了。
那头巾是用毛线手工织的,虽然有缝隙,但并不凉快,况且头顶上还有帽子,此刻保暖的功效明显大于遮阳。
周清摘了帽子,一把扯下头巾,她头发乱糟糟的,喊了祁让一声。
祁让扭头看来,“怎么了?”
“挪挪车。”
水管的长度有限,能浇的周清都已经浇了,她戴上帽子,把那条头巾缠在腰上。
看着不伦不类的。
祁让将车开到合适的位置后,又掉头走了回来,“我来。”
“你有你的事。”周清看他,“怎么?我浇的不好?我可以改。”
“不是那个意思,我那边完事了。你休息休息吧。”祁让接过水管,背对着周清。他等着她走开,可一直没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周清直挺挺站在后面,拿他身体躲阴凉。
而她正在全神贯注地玩儿手机。
她帽檐宽大,从祁让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她精致的下巴,白白的,有汗,还沾了几粒沙子。
祁让没管,匀速向前走。他每走一步,身后的女人便跟上来一步,保持和他一样的速度。
有几次,他步子跨得小了,而她步子跨得大,她的肩膀还撞在了他背上。
祁让搞不懂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没见过站着休息的,也没见过这样玩儿手机的。
终于在她又一次撞上他后背时,祁让关了水,回头说:“你回车上。”
“嗯?”周清心思还在手机上,压根儿就没认真听他讲话,她下意识地说:“抱歉,麻烦再讲一次。”
祁让:“……”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浇水。水流冲撞在滚烫的黄沙上,腾起细碎的沙雾,转瞬间又被湿润裹挟着消失。
一分钟后,身后响起话音,周清问:“沙漠里可以铺设滴灌带?”
“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清说:“我这个人吧做事情喜欢讲究效率,所以就查了一下在沙漠里给植株浇水的方式,看到铺设滴灌带,这样不仅节水,还节省人力。”
原来不是在玩儿手机,而是在查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