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也没有那种意识,但他对气味很敏感。
好闻的馨香袭来,浅淡的橘子香气笼罩在他身旁,温和而不容拒绝地入侵着他的领地。
源自于她的味道慢慢与独属于他的味道交织,发生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碰撞出令他血液沸腾的特殊气味。
鼻翼微微舒张,他不受控制地轻轻嗅闻着,对这抹熟悉又陌生的气味着了迷。
萦绕在身前的气味越来越浓郁,存在感变强的同时对他的影响也增大。与此同时,身体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某种变化,是血液沸腾、浑身的激素都被调动起来、兴奋地想要狠狠撕咬些什么的冲动。
在宿柳专心地研究着脐钉、玩得不亦乐乎之际,侵略性极强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沿着那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随着躬身微微隆起的优美脊骨,一直向下,直到那腰间骤然收拢的纤细弧度。
心脏处传来某种异样感,恩佐低头去看,才意识到仪器的尾针还扎在那里。
他抬手利落地拔掉尾针,针尖带出的血珠有几滴滴落在宿柳后颈和他手上。目之所及的殷红,让恩佐本就发烫的目光更加灼热,蔚蓝色大海一般的眼睛也在这滚烫的温度下被煮沸,转瞬间沸腾成血一般沉郁的红。
恩佐轻轻吮吸掉手背上残存的血珠,血腥的滋味让他亢奋起来,他咧开嘴,而后毫无预兆地俯下身去。
后颈处传来潮湿滚烫的舔舐感,覆着万千微小倒刺的舌刮蹭过柔软的肌肤,酥痒与刺痛几乎同时乍现。
“喂!你干嘛啊?”猛地抬头,捂住自己的后颈,宿柳从床上弹跳起来,满脸戒备地质问恩佐,“你为什么要咬我?”
她的反应太快了,恩佐只来得及卷走血珠,还没用力咬下,尖锐的犬齿仅微微蹭破了皮肤,划出浅浅的伤口。
望着她充满控诉的眼神,恩佐笑了下,红润的舌扫过犬齿上残留的血迹,咂了咂嘴轻轻品尝,红色眼睛眯了眯,流露出几分饱餐餍足的意味。
他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从床上缓缓站起身来。
本就高大的人站在高处,那种体型差异带来的侵略感更加明显,恩佐的目光太炽热了,对危险的预知让宿柳绷紧浑身肌肉,脚步稳扎在地面下意识摆出作战姿态。
“干嘛呀你?你没事吧?”
恩佐的状态实在是有些奇怪,连眼睛都红了,像是打了过量的兴奋剂一样,令宿柳回想起平述的异常。
她望着地上被恩佐甩在一边的仪器,神色狐疑。
该不会这个情绪检测仪还有什么副作用吧?
霍兰德也没说啊,他不会是在坑她吧?还在计较老鼠头的事情吗!
思绪兜兜转转,最后转到了霍兰德真是一个虚伪的小人。宿柳悲愤交加,双手握拳望着朝自己走来的恩佐,仿佛忠臣苦劝被奸人挑拨离间的昏君。
“恩佐,你醒醒啊,我不想打你,我们一起去打霍兰德吧!”宿柳企图用言语唤醒情绪上头的恩佐。
然而恩佐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转了转眼珠,确定了她的方位后,就精准地步步逼近。他的世界一片嗡鸣,眼前也一片模糊,只有这个嘴唇不停开开合合的年轻女孩的身形格外清晰。
本就崩坏的神经断了线,此刻的恩佐已忘记自己身为人的一切,完完全全化身为捕杀猎物的狼,淬血的红眸死死锁定宿柳。
“恩佐,醒醒啊!我们不可以自相残杀!”
卧室的门没有关上,但8号房的房门紧锁,没有万能门卡的情况下,想要开门就只有房间主人的虹膜识别。但恩佐显然不可能主动给她开门,他连眼睛都变了颜色,说不定自己都打不开房门。
宿柳并不想和恩佐打架,然而当下的情况,一场恶战必不可免。
如利刃一般锁定宿柳咽喉的目光透着原始的野性,她在荒野中生存过,太熟悉这种眼神——那是猛兽锁定猎物时志在必得的凶光。
孤身面对掠食者,最忌讳的就是示弱。一旦流露出半点怯意,它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利齿直取要害,将猎物撕成碎片。
宿柳没有放弃唤醒恩佐,她尝试着迎上去,试探着伸出手来搭上恩佐的肩膀,“恩佐!我是宿柳呀,恩佐!”
手指还未落下,一倒银光朝着她的咽喉袭来。
多年来练就的条件反射让宿柳几乎不用思考,一个侧闪躲开,迅速与他拉开距离。
“喂,你不会真的想杀我吧!”她抄起床上的被子,猛地朝他兜头盖去,趁他突破“防线”的功夫,冲出卧室跑向客厅。
跟着恩佐参观客厅的时候,虽然他没有介绍,但她眼尖地扫到展览柜左下角有一根色调鲜艳、涂漆大胆的棒球棍。
她可不像恩佐那样有堪比医疗奇迹的自愈能力。他的两手已经化为钢铁一般的利爪,而她手无寸铁,就算她再怎么能打,也绝对没办法用肉身去扛下他的攻击。
她要找一个趁手的武器,最好是能打晕恩佐但又不对他造成太过严重伤害的武器,棒球棍刚好正合适。
只握住这根棒球棍,宿柳就觉得这简直是她天造地设的武器,几乎完美适配她的手围,对于常人而言可能过重的重量在她手上反而恰到好处,挥舞起来也虎虎生风。
她刚握上棒球棍,恩佐的攻击就迎面袭来。
宿柳拎了拎手中的棒球棍,小孩装大人般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表情认真道:“既然你要打的话,那我就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