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是事实,但恩佐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宿柳是一个为了外面的野草背叛家里贤夫的负心人,“宝贝,你怎么能为了一个贱人这样对我?”
“我太伤心了,我的手好不了了,以后你就只能有一个残疾的男朋友了。”
“你说什么?”直到这时,一言不发的平述才开口说话。
从下楼时就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放松,甚至还越皱越紧。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地朝宿柳和平述的方向走近了几步,“你是她男朋友?”
恩佐这个笨蛋!
宿柳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恩佐。她本来没想这么早告诉疗养院里的人的,不然她刚来工作,人家怀疑她走后门怎么办?
和顾客谈恋爱好像不是很好,她潜意识里并不想过多声张。即便并不是想刻意隐瞒,但也不想第一天就昭告天下搞得人尽皆知。
平述是来了疗养院后对她最好的那个人,而且她也很喜欢他,他还送给她好喝的花茶,帮她解决了好几次问题,她不想瞒着他。
于是宿柳点了点头,坦诚道:“对的,我很喜欢恩佐,他也很喜欢我,我们就……”
剩下的话她并没有说完,某种微妙的害羞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
她虽然并不了解这些,但也隐约觉得,谈恋爱这种事情是很微妙的。明明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就是有些说不出口。
宿柳害羞,恩佐却不,他光明正大地帮她梳理鬓角的碎发,接过她的话理所当然道:“宝贝,不用理会他。”
“我们两情相悦,一见钟情,命定之人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平述是谁啊?没必要和他解释。”
恩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成语,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加西亚稀罕地瞪了他一眼。
疯狗也上文化课?
都进了黑鸢尾这么久,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就像了解恩佐的拳头有多硬一样,加西亚也了解恩佐是一个多么不学无术热爱招猫逗狗的纨绔。
“哟,疯狗还会用成语呢?”没忍住出口讽刺,加西亚身上的伤还在流血,眼底的轻蔑却如刺一般朝恩佐扎去。
不咸不淡地朝加西亚投去一个眼光,恩佐笑眯眯地站在那里,脚步都没有动,却已经吓得加西亚紧闭双唇不再说话。
并不在意加西亚的犯贱,眼神威胁过之后,恩佐继续将眼神投向平述。
他虽然不爱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也不是封闭世界的私人。当时不在意就算了,但现在已经和小柳宝贝在一起,他就不得不计较计较平述了。
他记性很好,清晰地记得,在胥黎川房间第一次见小柳的那天,平述表现得似乎很关心她吧?甚至,他和小柳宝贝多说了几句话,这个贱人就上来催促了。
明晃晃带着敌意的目光锁定平述,恩佐光明正大地审视着平述。
没他长得好看,不足为惧。
没他能打,无需在意。
就是这双眼睛有点碍眼,怎么敢一直盯着他的小柳宝贝不放?
而且,还是琥珀色的,小柳宝贝喜欢亮闪闪的东西,这个贱人眼睛长这么好看干什么?就不能像加西亚一样,长个黑漆漆没光的眼睛吗?
真碍眼。得想办法挖了。
恩佐越看平述越不顺眼,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慢慢危险起来。
在黑鸢尾这些时间,他向来看不惯平述和胥黎川这对师生。如果胥黎川是刻薄的真小人,那平述就是虚伪的假君子,两人不愧是互为师生,彼此沆瀣一气,身上令人作呕的阴险都明显到快要溢出来了,小柳怎么会和这种人做朋友?
看恩佐的注意力不放在自己身上,加西亚悄悄翻了个白眼,嘴里无声地咒骂着他。
身上疼得要命,他甚至都有些站不住,但还是顽强地没有走,而是依靠在楼梯栏杆附近,站着看戏。
这是一个很安全的位置,如果恩佐还要拿他撒气,他能迅速上楼回自己房间逃命,如果恩佐始终没想起他,他就能一直不动声色地在这里看热闹。
富贵险中求,他虽然怕再挨打,但也想看平述吃瘪。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挨打,平述这个虚伪的家伙就能永远身处事外装得一副高洁不染尘埃的样子?
他加西亚今天,就要看平述挨打!
并不知道加西亚的居心,但感受到恩佐带有敌意的审视,平述的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他只是注视在在恩佐怀中的宿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宿柳的身量并不低,但恩佐生得高大,她依偎在他怀中,两人看起来亲密又般配,任谁来了或许都会说一句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无论站在什么角度,他并没有任何立场去说些什么。
但是……
平述望着宿柳的眼睛,妄图从她脸上找到一点被迫的痕迹,或者是一些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