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很轻,他拒绝触碰木生,似乎怕自己身上的冷意传染到木生身上而后退半步。
谢林川的语气几乎是哄:“……出去等好么?会很快的。你该吃晚饭了。”
木生说不出话,他感到心脏在疲惫的搏动,他觉得非常疼,可硬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疼。
眼前的人似乎已经消失了,世界回到最初的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将他吞没,就连最初的锁链摩擦声都无影无踪。
他往前走,锁链声响起。
他再往前走,锁链声接着响起。
木生继续走。
谢林川退无可退了。
卵的大小有限,这不是一个折叠空间,木生清楚地知道,这个地狱实际上只有家里那座小屋那么大。
也只有实体空间才能承受住神的暴动,谢林川将这个空间加固了一万次,防止自己会承受不住强行挣脱。
木生靠近他,谢林川将身体紧贴墙壁,刺穿他双胛的钉子插得更深,新鲜的血液顺着谢林川突出皮肤的骨骼滴答滴答地落到地上。
木生踮起脚,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力道将谢林川的头抱进怀里。
一开始,谢林川没有任何动作。
他没有推开他,他无法推开他,骨骼在卵内过多神力的催生下过度生长,它们穿破了谢林川皮肉,长出无数倒刺。
尖刺向外,他的手指变成利爪,会割破木生的身体,像撕开一张纸那样将他划烂。
木生把自己的脸挨向谢林川的脖颈。
他的脸颊温热,皮肤柔软,睡衣上若有似无的洗衣粉香气萦绕在谢林川的鼻尖,与这一屋子冻成冰的血格格不入。
男人低下头,他的脸颊两旁长出了鳞片,划过木生的发丝。
白泽感到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低下头,用下巴碰了下他的额头。
好像有冰碴儿顺着空气爬进木生的喉咙,他的嗓音干涩,不容抗拒地说:“……让我摸摸你。”
谢林川没说话,他在一片黑暗里贪婪地嗅闻木生身上的味道。
鼻尖碰到睫毛,又侧过头,贴着他的耳朵。
没说话像是默认。
木生被他闻的身体发木,他抬起手,指尖保留着酥麻的触觉。
他捧住谢林川的脸。
男人的身形比他平时还要高大,木生需要垫脚才能摸到他的脸。
谢林川把腰弯的很低,他没有讲话,感到木生手掌的温度移到脸颊,便侧过头,用嘴唇吻他的手心。
可这并没有阻挡木生碰到他脸上的鳞片,硬的像铁,从身体里刺出来,把他的皮戳出无数细小的伤痕。
谢林川闭了闭眼,木生的手对他来说太烫了。
当初弑神就想过会遭到反噬,谢林川建那间屋子时就知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他在脑海里想象过很多次现在的场景。他想过木生会生气,也许还会哭,但没有想到,木生会什么都不说。
柔韧的手掌细致的触碰他的一切,他的眼皮,睫毛,脸颊,鼻尖。
谢林川的耳朵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异化,摸起来很冷。
木生碰了碰,感到手心里的东西在融化。
那是结了冰的血。
谢林川躲了一下,说:“脏。”
话音未落,唇上覆上一片柔软。
这吻很轻。
……他又不敢动了。
脖颈上同样覆着鳞,摸起来比脸颊上的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