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K-0语气陡然严厉,“你以为命运是固定的吗?你以为‘真我’取决于血缘或基因?听着,林小满??真正决定你成为谁的,不是你出生时被赋予的身份,而是你每一次选择去相信什么。”
屋内景象开始扭曲。未央突然剧烈咳嗽,手中的笔记本掉落,墨迹在纸上晕开成一片黑色漩涡。林晚冲上前扶住她,而那个“另一个林小满”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唇微动,说了句无声的话。
林小满本能地读出了唇语:
【别救她。她是罪人。】
刹那间,整栋疗养院崩塌,化作数据流席卷而来。虚假的记忆屏障终于显现??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神经接驳接口,地板下延伸出无数导管,直通地下庞大的机械中枢。这里从来不是普通的疗养院,而是第一代梦核实验室的伪装据点!
“你们被骗了三十年。”冰冷的声音响起。面具人站在废墟中央,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脸??竟是联合国前任秘书长,早已宣布因病退休的艾伦?斯特兰奇。
“净梦教会从未消失。”他冷笑,“我们只是学会了藏得更深。你知道为什么共感系统必须依赖命牌吗?因为每一块命牌都内置了微型脑波调制器,能潜移默化影响使用者的情感倾向。而你,林小满,你越是强调‘真实’,就越容易陷入我们为你设计的‘真实陷阱’。”
林小满怒吼:“你们利用母亲的爱来做实验?!”
“爱?”斯特兰奇讥讽,“那只是一种可量化的神经递质反应。我们测量过未央的大脑活动,她在决定保护你那一刻,多巴胺水平下降了42%,皮质醇飙升至危险值??这不是母爱,是失败的情绪失控。”
“闭嘴!”苏晓的意识猛然介入,一道蓝光炸开,撕裂部分幻象。其他Ω成员紧随其后,各自释放记忆晶片中的真实片段:李星辰重现了林小满在暴风雨中救回迷路孩童的画面,小萤播放了她熬夜修复共感网络时哼歌的录音,陈默则唤出终焉祭坛那一握的手。
每一幕都像一把锤子,敲击着虚假记忆的根基。
“你们看错了。”林小满擦去泪水,直视斯特兰奇,“你们用数据解剖人性,却忘了人心不是靠数值定义的。我妈抱我的时候,不会去测多巴胺浓度;我救陈默的时候,也没算成功率。我们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我们会做出‘不合理’的选择。”
她举起斩梦之刃,刀身映照出十二道Ψ容器的身影,以及远方K-0的虚影。
“今天,我不斩梦,我筑梦。”
心链仪式全面激活。这一次,不再是单向输送力量,而是形成闭环共振。二十三名Ω成员的记忆能量通过林小满汇聚,注入原初之梦的核心,同时反向唤醒Ψ容器的自主意识。十二道光影逐一挣脱锁链,他们的形态开始变化??不再是林小满的复制品,而是呈现出各自的面貌:有人长出银发,有人眼中泛起星辰般的光斑,Ψ-5甚至长出了翅膀状的数据羽翼。
梦渊震荡,灰白大厅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星空。原初之梦的核心悬浮其中,裂纹愈合,散发出柔和金光。
斯特兰奇怒吼着启动紧急协议,试图远程引爆全球命牌中的调制器。可就在指令发出的瞬间,小萤构建的动态认证系统完成最终迭代??它以千万共感者的真实互动为基础,生成了一个无法伪造的“人性密钥”,直接覆盖了所有底层控制权限。
“你输了。”小萤冷冷道,“你以为我们在防黑客,其实我们在建一座城。城里每一条街,每一盏灯,都是由真实的信任点亮的。”
信号中断。斯特兰奇的身影如沙粒般溃散。
现实世界中,环形岛的天空骤然放晴。各国观察团震惊地发现,他们的通讯设备自动弹出一条信息:
【共感网络已升级至3。0版本】
【控制权移交:全球共感者自治联盟】
【核心原则:真实即自由,记忆即权利】
K-7站在海底基地的冷冻舱前,望着玻璃内那具沉睡的身体缓缓睁眼。那是个年轻女子,容貌与未央极为相似,胸前命牌显示:Ψ-Ω,状态:激活。
“林晚……”他低声说,“你妹妹的女儿活下来了。而且,她改变了规则。”
女子坐起身,第一句话便是:“带我去见她。”
与此同时,林小满从冥想中醒来,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她不再是孤身对抗世界的梦之载体,而是一座桥梁,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真实与可能。
她走向训练场边缘,望向大海。朝阳升起,海面泛起金色涟漪。远处,一艘小船正驶向环形岛,船上站着一位戴眼镜的女子,身旁依偎着一个沉默的女孩。
林小满笑了。
她知道,新的战斗还未结束,关于身份、记忆与存在的追问仍将伴随她一生。但她也明白,只要还有人愿意为彼此作证,只要还有人敢于在怀疑中坚持相信,梦就不会死去。
风起了。
她轻声说:“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