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一切,我关掉房间的灯,又走到书桌前,准备切断书桌上最后那盏小小的灯光,忽然瞥见他原本放在腿上的左手不知何时又滑下。
睡觉不老实这项坏习惯一点没变,把那只手放回原位时,不知道是不是惊扰到他,我的手被反握住了,站在桌边和熟睡的少年无言相对。
我无语凝噎,反观他,空落落的手有了可以传递温度的对象,带着满满当当的安全感睡得更熟了。
在不弄醒他的前提,我尝试用各种方法使自己从这过重的依恋中解脱开来,这实在是为难我,要是抓住我的是其他人,我大可以一脚把对方踹地上,一巴掌拍脑瓜子上清醒清醒,亦或是干脆让他陷入永久的安眠。
但他不是其他人,他很珍贵的,我不能粗暴的对待我的观察对象。
我的观察对象动了一下,我一惊,发现他只是正常的梦呓。
声音轻过头了,听了好一会才听清。
我盯着那张脸,眨眼再次看去时却是一张压抑到极点的无比悲伤的脸庞。
日光落在那张过分成熟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温度,平静而死寂的深潭泛起巨大的波澜,他用力的拥抱住我,低低喊我的名字,一遍遍的确认我的存在。
已经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一瞬间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脆弱。
无数个世界线,注定毁灭的世界,被抛弃在过去,行走在未来的人。
明明我们近在咫尺,横在我们之间的东西太过沉重,无法触摸彼此,等真正触碰到了,如同海上的泡沫,顷刻间消散。
我无法回应,我没办法回应。
泪水太烫了,烫伤了未能说出口的话,剩下的便是沉默。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我甚至不知道他的悲伤从何而来,打趣他不论多大还是那么爱哭,成熟点吧。
我闭上眼,再次睁开时一切如常。
是错觉。
因为未来已经改变,所有的世界线重启,所以大概也不会看到他哭了吧。
手心传递来的温度越来越烫,针刺一般,我挣脱那只手,熄灭了灯,逃离了房间。
……
黑手党间的斗争不足为奇,再小的家族也会出现内斗,交织着欲望和野心编织出的网无人能挣脱。
树大招风,走在路上遭遇刺杀是常有的事,夺过来袭者手里的枪,矮身躲过左方另一位挥来的铁棍,我抬腿踢碎这位伪装成问路人的下巴,敲晕了他。
解决掉这批人没有废多少功夫,等待专门处理痕迹的人过来后,我简单嘱咐了一些事离开了。
昨天和泉守透露内部消息,今天刀剑咖啡厅要出新品,超级无敌豪华水果奶冻舒芙蕾,仅限前十。
解决掉一茬又一茬的袭击,我成功抵达咖啡厅门口。
一位cos宗三左文字的粉发美人抱着个洗衣盆在门口洗衣服,他搓了几下手里的衣服,倾国倾城的脸说出的话冷漠如霜。
“晚了。”
“没晚。”抱着一人高的长扫把的少年低头扫地,扎起的蓬松短发加上他讨喜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像只可爱的博美,他浅浅笑起来,眼角的泪痣迷人又惹人怜爱,说出戳我心窝子的话,“最后一位客人选择堂食,你进去还能看超级无敌豪华水果奶冻舒芙蕾的最后一眼呢。”
……别入戏太深,cos大和守安定连坏心眼这点也cos了好么。
我不信邪,因为这俩人在门口冷嘲热讽我已久,是固定的毒舌NPC,他们在说谎瓦解我的意志。
推开门,门口的风铃叮当响,我径直冲进去奔向前台,看到的是小龙景光打着大大叉号的手势。
他遗憾的摇摇头,告诉我别痴心妄想了,给个棒棒糖试图糊弄我。
转动着宕机的脑袋,我看到了角落里买到最后一个的幸运儿,他满脸幸福的鼓着腮帮子,缓缓吞下超级无敌豪华水果奶冻舒芙蕾的最后一口尸体后,和我对上视线,莫名的,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
真遗憾呢。
擦完嘴巴,粉毛男高齐木楠雄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表情,潇洒离去。
……这个和他哥一样气人的家伙,居然抢了我的超级无敌豪华水果奶冻舒芙蕾,我要报复,我要抓光东京所有的蟑螂半夜偷偷放到他的床底下!
走到门口的齐木楠雄顿了一下,背后长眼睛一样,看了过来。
诡异的静默三秒后,他脸上浮现出非常不礼貌的蔑视,背后气势猛涨,好像在说,做得到的话尽管来吧,渺小的人类,真是勇气可嘉。
我:“……”
果然我还是不想跟姓齐木的人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