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医生微微笑了一下,放下病历本。
他没再纠正对方的道歉,身体稍稍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没什么意思的感觉,最近经常出现么?比如在工作的时候,或者和你的朋友相处的时候?”
他记得上次李溶溶模糊地提起过,她几乎没什么朋友,情况似乎有些复杂,但她不愿多谈,他也就没有深究。
李溶溶的眼睛飘向窗外,阳光划过玻璃,有些含糊地说:“……都差不多。”
金医生没说话了,室内安静下来。
他默默观察着眼前的女孩。
手中的资料记录写着,李溶溶今年二十二岁,一家公司的普通职员,家庭环境简单,父母双亡,目前独居。
他知道她的情况,轻度抑郁,目前药物控制稳定,定期回访更多是为了监测和预防。
在他看来,李溶溶是个奇怪的病人,从不主动倾诉,但问什么就答什么,态度很真诚,但他总觉得这不是真实的她。
他觉得李溶溶认为自己没病。
当然,这很常见。
作为心理医生,他接触过的病人里,十个有九个坚称自己没有心理问题。心理评估测试可能会说谎掺假,但人的表现可无法掩饰内心的想法。
李溶溶发病次数很少,症状暂时也不清楚。
据她本人说,会这样是因为公司强度太大导致失眠,于是完不成工作,被上司责骂,又陷入紧张焦虑的情绪中,循环往复,让她总是睡不好觉。
金医生静静看着她,女孩面容清秀却脸色苍白,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像一株长期缺乏光照的植物,安静,甚至有些萎靡。
“没关系,最近有发生特别的事么?好的,或者不好的,任何让你觉得情绪有波动的事都可以。”
“工作很平常。吃饭,睡觉,坐地铁。”李溶溶一一列举着,念得有些枯燥,“……养了一只狗。”
金医生挑眉,似乎是很意外听到这件事,讶然道:“什么时候的事?是一只什么样的狗?”
“前几天捡的。”
“是流浪狗么?”
“是的。”
李溶溶低垂着眼,落在自己交叠的手指上,“很大,灰色的,有点脏。很吵,很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