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荷放慢了眨眼的频率,卷翘的睫毛搔刮过胳膊内侧的软肉,带起一阵蚂蚁爬过皮肤般的细微痒意。
塞维有点想挠。
但他忍住了。
塞维尽量放松手臂,让她靠得更舒服,嘴上还是不饶人,“干嘛?”他觉得她也发现了那扇窗——浴室就那么一扇,她不可能看不到,“要关自己关,我不去。”
出去一下水就冷了。
伊荷就着那个有点别扭地姿势看他,过了会儿,才道:“鼻血止住了吗?”
塞维:“……”他有点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往浴缸里丢了很多颗泡澡球,此刻浴缸里都是蓬松的白色泡沫,不然往下滑时水面才挡不住自己涨红的脸,“啊,你说你留鼻血了?”
伊荷见他嘴硬,撇了下嘴,又转过脸去。
酒店浴室的浴缸不大,两个人要像刚出生在一个巢的两只幼鸟那样依偎在一起才能共浴——表面看是这样,事实上,双方的腿都抵住浴缸另一头,企图霸占更多的活动空间。
当然,这点也和出生就具有竞争意识的幼鸟很像。
塞维因为腿长略胜一筹,但相对他的体型而言,这个浴缸就算一个人泡也有点小了,在这方面,伊荷就自在得多。
塞维缩手缩脚的坐在身后,半张脸藏在泡泡后,有点嫉妒地看着女生秀气的肩胛骨,听到她一如既往地嗓音,“要是再流的话,你后面就有毛巾,再蹭到我身上你就完了。”
“嗯嗯,如果你流鼻血,我会帮你拿毛巾的。”塞维用比她更大的音量回敬道,环住对方的手却没有松开,但因为他往下滑的缘故,手也从肩头往下移了点,尾指擦过柔软的起伏,就被女生拿回肩上,“不要,不想做了。”
塞维本来也没有要做的意思,他都来了好几次了,就算体力再好也要休息的吧,闻言脸蹭地烧起来,“谁、谁说我要……那个了!”
伊荷用不带丝毫信任的语气指出,“进浴室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当时他不小心滴在她胸口的鼻血都干得结块了。
塞维哽了下,没话好说了。
他既有对自己言而无信的懊恼,又难免埋怨对方无论何时何地都始终如一的好记性。
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这种——谁和谁跨过了朋友那步,他一概当作玩笑,能做出这种事的,难道不是一开始就互相有好感吗?
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才感到离谱。
脑子早就被丢进搅拌机搅得稀巴烂,完全搞不清自己原来对伊荷的心情了,有那么一刻,他都希望她像其他女生那样,问他“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好给他一个理清头绪的理由,但她只关心他有没有止住鼻血。
想到这个,塞维就尴尬得想钻水底。
他现在都怀疑她不问是看到他流鼻血那幕退缩了!
正常人不都会问的吗?
等等,难道是在害羞?
话说回来,用那种故作自然地口吻掩饰害羞也是有的吧,小时候跟伊荷一起在诊所玩捉迷藏忘记做作业时,就会假装自己是因为陪她学护理而耽误了作业时间,每次这么说,母亲都不会怀疑,只让他在明天上课前做完就行。
说不定她现在也是这样。
也许他应该主动点。
塞维越想越合理,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就听到一阵细碎的泡泡爆破声,伊荷不知何时从他臂弯抬起头,“水有点冷了。”
塞维愣了下,摸了摸水温,这才发现真的有点冷。
“我去开一下。”
这间浴室的浴缸热水阀门安在洗手池边上,他想迈出浴缸去拧阀门,正要动身又停下来,别过脸道,“那个,你能不能先转过脸?”
虽然一起做过那种事,还不止一次,他还是不太好意思光着身体暴露在她的注视下。
伊荷:“……”
她闭上眼,“这样可以吧。”
塞维看她真的没看自己,这才稍微放松点,走到洗手池前,拧开阀门。
听到水声,他直起身,顺手拉上边上的窗户,正要回去冲掉身上的泡泡,就感觉后背有点热,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倏地回头,果不其然抓到窝在泡泡中间托着笑脸上下打量自己的女生。
“喂!”
恶作剧的结果就是之后,冲完澡出来,穿上裤子的塞维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