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面无表情摆手,“……你就这么给他改了个璃月名儿?真遗憾啊,我已经给他取好了,叫明福寿。”
“他怎么了?”明冲紧急回忆了一下,从记忆里扒拉出来了一个名叫莱欧斯利的典狱长,“你给他走了后门,让他子承母业进编制吗?”
“不,他子承父业,进桔子了。”芙宁娜摇头,眼神谴责在须弥不干人事的某大盗。
“……”明冲嘴唇一个哆嗦,面露伤感。
这无可厚非,那孩子离得远些,是芙宁娜关照得最少的。要不是希格雯护士长常驻梅洛彼得堡,不知道还要受多少伤。
“你离开太久了,上次又是变成蝴蝶,又是不告而别的——”
明冲突然抬眼,两人四目相对,他眨了眨眼,对方也眨眨眼。
有所察觉的明冲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听着。
“……他不信任我。”芙宁娜张了张嘴,声如蚊蝇,“所以,我没能违背律法,出手保护他。”
这时候的芙宁娜,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开朗,更接近之后那次的内敛。
明冲出手弹了一下她的呆毛,对上她迷茫的眼神,“说起来,芙宁娜,我也有事想告诉你。”
“嗯……事情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怎么说呢?”明冲一手摸着下巴,“我结了一次婚。”
芙宁娜的嗓子好像被掐住了,眼睛圆圆的,说不出一句话。
“然后又离了。”
看明冲云淡风轻地抛出这句话,总让人升起一种寻常的不像话的荒谬感。
“……”
“于是,我下定决心断情绝爱……”
“等等!这中间是不是省略了太多过程?”芙宁娜飞快摆手。
明冲眨眨眼,咧嘴一笑,“哦,因为我发现,自己还没到学会承担[责任]的年纪。结婚之后就再也没和妻子见过了,直到她提着剑找来杀我。”
信息量有点大,芙宁娜的呆毛都立得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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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这个事实对明冲并不是多难,在他看来,如果他能在与人相处中,获得他人的几分欢喜与亲近,那一定是极早之前,所受父母熏陶的缘故。
可[责任]?
明冲清楚,这两个字意味着长期任务,或永久任务。这种性质的事情,他向来没办法轻易承担。
——就连他人的期待、他人的幻想、他人的生命都不愿背负的人,要怎么下定决心承担起[责任]呢?
事实上,明冲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见得有多负[责任]。
『平淡即麻木,激烈即清醒。』
在失去父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明冲没想过未来。不管是坐一天一夜的车,只为了去看远在几千公里外参加竞赛的姐姐,还是在姐姐看得到的地方,把生活费全部变作放烟花放上天……
他没设想过未来。
——“明、冲,这个名字和皱巴巴的老头不相配吧?”全家唯一健全的弟弟这般想着。
英明的帝王也会晚年昏庸,清醒的女士也会恋爱上头,自律的人们拒绝不了高油高糖的食物……于是,他决定有一天要英年早逝。
不是没有想过平静而自由的度过一生,他期待着,等待着,默许着某种激烈的改变发生。
但,这种可有可无的心情无法阻止死亡的长眠对他的吸引。
明冲歪头,轻笑着摊手,“所以,你为什么要向我解释、低头呢?芙宁娜。”
“你知道的,我才18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哪里懂[父亲]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我只是不断地迈出成为[父亲]的第1步,剩下的路都是你在走。我也不认为自己——”
芙宁娜一把捏住明冲的嘴,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既然如此……我已经被迫当了你那么多次心理医生,那你的这个问题也交给我解决好了。”
只有声音压抑着怒气。
明冲眨了眨眼睛,看着芙宁娜抬起他的手,指尖泛出星星点点的光。
“你把力量借给了我……虽然你可能不明白,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芙宁娜的声音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