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融听了大约一个时辰,他发觉茶楼市井里的一些谈话里,竟然很少提及这位县令大人,就算提及也都是称讚的。这些可都是私下的閒言呢。
“看来此人还是一位好官。”段融一边摇著躺椅,一边想道。
这位吴大人已经在这黄陂县做了五年的县令了,还能让市井百姓私下不骂他,已经算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官了。
“可惜……”段融不无嘆息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呢?!”
这吴勉虽然与民秋毫无犯,但他发起修建五通神庙的事,绝不简单,段融有一种感觉,这背后一定有秽血教的影子。
段融整整一天都躺在那大槐树下的躺下上,微微眯著眼,仿若睡著了一般,但整个县域內,贩夫走卒,车水马龙,皆在其心,如画一般,一幅幅展开著……
暮色四合,大槐树底下愈加黑魆魆的,段融的身影已经隱没在黑暗里,但他依旧在躺椅上,眯眼躺在那里,以神识笼罩著整个黄陂县的城区。
城门关闭,华灯初上。
县衙的后院,吴勉忙碌了一天,吃过晚饭后,便在书房翻阅些游记笔记之类的书籍。吴勉的亡妻去世三年,他也一直没有续弦,单身过活。
到了亥时左右,这位县令就熄灯上床了。
段融在那大槐树下,监察了一天的吴勉的生活,而且市井间也听了不少的言论,他对於这位吴大人竟然不免升起些许好感来。
此人不好声色犬马,对於下人僕役们也颇为谦和。难得还能如此洁身自好,妻子亡故都不再娶。
“不易啊!”段融感慨了一声,但下一刻,他的身形便在黑暗的大槐树下,倏忽消失,宛如鬼魅。
吴勉床榻外不远处的屏风上,绣著松树、菊,屏风一角的一朵菊的蕊里,忽然一点萤火浮现,宛如一抹冷光划过夜色,那点萤火躥了帐幔里,没入睡熟的吴勉的眉心里,便消失不见了。
也就在这时,黑魆魆的床榻帐幔里,段融陡然浮现。他在黑暗中,打量著睡熟的吴勉,目色闪动。
要確定吴勉是不是秽血教的人,而且还能不惊动於他,这一点,对於今时今日的段融,也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他已经成就了第二十二层的胎藏经,其神魂之强大,神魂术之繁复莫测,早已经不是常人可知的了。
段融方才先用荧惑的神魂幻术,让吴勉陷入了神魂幻境中。
而且他还要操纵神魂幻境,来配合神识进入吴勉的灵明识海,以探查吴勉的识海內有无秽血神功的本源,也就是那种宛如星云的诡异血光。
而这个过程,只有在吴勉睡熟之后,方可操作。
一来,整个过程极为琐碎细腻,中间是不能被人打扰的,因为最好是在深夜进行。二来,即便如此,毕竟是以自己的神识进入吴勉的灵明识海,就算是有神魂幻境笼罩,吴勉还是会有感知的,但在其睡熟之后进行,翌日醒来,他就分不清那种感知到底是真实的呢?还是他昨夜的梦境里的错觉?
段融正是要让他產生这种疑惑。
黑暗中,段融开始操纵神魂幻境。
梦境里,吴勉患病,头疼欲裂,一位医师正在给他针灸……
段融便是以梦境中的头疼和针灸的触觉,来代替与遮掩他神识潜入吴勉灵明识海內,给吴勉造成的那种不適感。
一个时辰后,黑暗的床榻帐幔里,段融的脸色一片阴沉。
他以神识进入了吴勉的灵明识海,將他的识海內整个探查了一遍,竟然完全找不到那秽血神功的本源血光。
这也就是说,这位吴县令压根就没修炼秽血神功。
“难道此人不是秽血教的?!”黑暗中,段融的目中冷芒闪动,他想起关於吴勉的一些市井风评,还有他亡妻逝去三年也未续弦的事。
此时,段融的心头不免起疑。
难道此人牵头筹建那五通神庙,不过只是偶然吗?
就在此时,躺在床榻上的吴勉忽然闷哼了一声。
段融心头一动,几乎同时,身形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了。
吴勉从床榻上醒来,只感觉头疼欲裂,他挣扎著起身,哑著嗓子喊道:“来人。”
这时,房门打开,一位婢女提著灯笼走了进来,在屏风处蹲了一礼,道:“老爷,你醒了?”
吴勉道:“几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