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雄的脸色凝重,低头沉吟著。
段融道:“有难处?”
唐雄道:“来的新人一般是轮著进入各队。按说,这次我这里也有一个名额。只是,若是我去毓岱那,直接提你的名字,难免会引起他的猜疑。”
段融道:“你就说我也是寸木堂的,想招我入队,不可以吗?”
唐雄道:“就是这样不行。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允许拉帮结派。故而,越是一个作坊来的,越不能在一个队,免得生事。”
段融目色闪动,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个障碍。
两人都沉默了少顷。
段融忽然问道:“你平素跟毓岱的关係如何?”
唐雄道:“属下在此,自然会注意跟他的关係。逢年过节,都常有孝敬。关係是不错的。”
段融道:“那这样吧。你就再给他送点东西。就说这次招人进队,想招个能干的。”
“能干的?”唐雄目色微微一怔,不知段融是何意。
段融道:“对。我这次考核,乃是放榜第一。你就说跟他想招个能干的人,让他主动提我。若他提我,此事就成。若不提,这事就没戏了。只得作罢。”
唐雄道:“此法倒可,只是还有一件?”
唐雄说著脸上,又浮现出了作难的神情。
段融道:“还有什么?”
唐雄道:“不瞒大人说,此事若要成,还需一件能让毓岱欢喜的物件,方得万全啊。”
段融点了点头,唐雄所说確实不差。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段融问道:“你手里可有东西?”
唐雄道:“属下手里就是没有能让毓岱动心的东西。若是平常之礼,他未必会应下此事。时间又仓促,三日后就是分配新人入队的日子,属下一时也难以筹措。”
段融嘆气道:“只能尽力而为,捡你手里的好东西给他送吧。”
段融说著,忽然目色一亮,问道:“毓岱他可喜欢书画吗?”
唐雄道:“倒是喜欢。而且最喜仕女图。据说他收藏有十多幅名家的仕女图呢。”
段融淡淡一笑,道:“那这事就妥了。”
唐雄微微一愣,不知段融是什么意思。
段融道:“有纸笔顏料吗?”
唐雄道:“这里没有,但那边仓库就有现成的。”
段融道:“你去弄些过来吧。”
唐雄迟疑著,没有动身,因为他没理解段融的意思。
段融道:“我要画一幅仕女图。”
“啊!?”唐雄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段融,道:“大人,毓岱收藏的仕女图,乃都是出自名家之笔。而且他並不是附庸风雅的草包,乃是真有些眼光的。”
段融道:“去吧。我最怕的就是他没眼光呢。那可就白瞎了我的境界!”
唐雄也不知道段融说得真的假的,他只感觉段融身上有一种迷之自信的东西。唐雄无法,只得去仓库取了纸笔顏料过来,而且亲自给段融研磨、调顏料。
段融將大纸在案上铺好,便立刻挥毫拨墨,寥寥数笔,轮廓已显。他换了笔,要去蘸顏料,忽然看著那顏料道:“红色淡了,加一些硃砂。”
唐雄加了些硃砂,重新调配。
段融蘸了顏料,便在纸上,笔走龙蛇,也没过多长时间,一幅仕女图就已经画好。段融搁了笔,微微一笑,道:“就她了。”
唐雄不免惊愕,段融画这仕女图的时间,似乎还没他调顏料的时间长呢。此时,他凝目看去,只见那画上之女子,说不上嫵媚诱惑,但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致。
“这……”唐雄不免心中嘀咕,道:“大人,这行吗?”
其实,匠人也是有审美的。只是段融此幅画,已经颇得个中三昧,技法上也不同流俗。唐雄便一时有些吃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