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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9(第10页)

屋内突然安静,荀舒的耳边响起尖锐嗡鸣声,眉头不自觉皱起,眼中全是不解和质疑。秦渊似乎知道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我三十年前曾拜入过司天阁,那时我还是个未及冠的少年人,比玄鹤还要小不少。我因好奇玄门之术,求着阁主收我为徒,阁主看出我的目的,还是允了我的请求,任我在山中生活了三个多月后,将我逐下山去。

“那时候,师父曾说,我与司天阁不是一道,但他和我却有师徒的缘分。他为我解了关于司天阁的疑惑,满足了我的好奇,如今将我逐下山,希望我日后能念着他的这份善意和几个月的师徒情分,做事前深思熟虑,因对错善恶而做决定,莫要受上位者胁迫,莫要走入歧途,莫要忘记曾经的承诺。”秦渊笑着摇头,“那时我并不知道师父所说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我阴差阳错入了大理寺,开始查案,才惊觉,原来师父早在那么久以前,就看穿了我的一生。”

荀舒没说话,心中思量着秦渊所说之事的真假。

这些话确实像是师父会说的,说话从不说透彻,云里雾里的,能不能参透全看运气。难道他真的也是司天阁的弟子?

秦渊不知荀舒心中所想,神情悠远,像是在看她,又像是能穿透她,看到隐在山林间,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再也看不到的人:“我离开司天阁时,你尚未出生。此后我严守着师父定下的规矩,在外很少提及司天阁的事,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我也曾经是司天阁的弟子。你不知道,自然也正常。”

秦渊的这副说辞并没彻底打消荀舒心中的疑惑和隔阂。她盯着他的眼睛,见他双目坦诚,并不似说谎。荀舒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他刚刚说的故事,精准抓住其中有问题的地方:“若你是司天阁的弟子,该知道在外不能提及司天阁。但你刚刚说的是,‘很少提及’,‘几乎没有人知道’,所以你曾对其他人说过此事,还有其他人知道,是吗?”

秦渊沉默片刻,叹息道:“是,我曾对一人提起过此事,甚至还说了些不该说的。那时我觉得,对那人坦诚,是我的本分,是理所应当的事,师父定能理解。我不知我的举动师父是否早已预料到,也不知我做的事,是否冥冥之中成为司天阁既定轨迹中的一环,但此后我为此事懊恼、碾转反侧几十年,也算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今日将这一切告知你,不知是否能重得片刻心安。”

荀舒双眸如被雾气掩盖的湖面,看不到水面的波澜。她安静望着秦渊,等着他将故事的后半截补齐,印证她心中的猜测。

秦渊继续道:“从司天阁离开后十年,我在大理寺中崭露头脚,阴差阳错得了高祖皇帝的赏识,招我为近臣。那时高祖皇帝正当壮年,却对大梁的未来忧心忡忡。当时,高祖皇帝已然察觉先帝,也就是当时的太子不堪重任,但当时的皇太孙,如今的陛下,却有仁爱之心,且才智出众,兴许能成为一代明

君。可那时陛下年纪太小,高祖皇帝不能确定等他长成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于是就想起了传说中的司天阁。

“传闻中,司天阁辅佐皇室近千年,可推演几十年后,甚至几百年后的天下大势。高祖皇帝想要找到司天阁,并见司天阁阁主一面。当时的我太过年轻,知道高祖皇帝的心思后,想要靠着司天阁的消息邀功请赏。我将司天阁所在的具体地方,以及阁中的情况透露给了高祖皇帝,他很是高兴。之后不久,我如愿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子。也是这个时候,我第一次想起下山前,师父对我说的话,可惜我那时并未放在心上。”

秦渊声音平静,没有愧疚也没有自得,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他坦然面对曾经做过的、已无法挽回的错事,并深知这一切不能挽回。或许终其一生,他都无法得到他自己的宽恕,但这一切都是他应当所承受的。

“这之后,高祖皇帝带着当今陛下去了司天阁,如愿见到了师父他老人家。等到他们从司天阁离开,返回皇宫后,高祖皇帝召我入皇宫,主动提起司天阁中的很多事,又问了我一些情况。那时我突然发现,我离开的这十几年,师父他老人家似乎未发生任何变化。或许是常与迷案打交道,那时的我立刻将此事和一个没有任何根据的传说联系在一起。我意识到,司天阁中人可以长生的传说,或许不仅仅是传说。这时我犯了第二个错误,我将我的推测坦诚地告诉了高祖皇帝。

“没有人能抵抗长生的诱惑,特别是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若能长生,高祖皇帝所担忧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他可以一直做皇帝,统领整个大梁,不用担心不成器的太子毁了他辛苦打下的江山,也不用担心孙子是否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是否能带领大梁走向昌盛。

“高祖皇帝知晓此事后,让我再回一趟司天阁,一定要弄清师父他老人不老的秘密,拿到长生的法子。那时,我突然意识到不安,察觉事情向我无法控制的方向疾驰而去,偏我不能拒绝高祖皇帝的要求,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于是,我被迫回到潮州,回到云淡山中。我曾想过师父会斥责我,怨恨我泄露秘密,将我赶下山,却没想到我根本找不到司天阁。它像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仿佛过去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想象。

“那时,我心中有遗憾有惊慌,但更多的是安心,许多我难以抉择的事,上天帮我做了选择。我在山中呆了几日,启程返回京城。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意识到,司天阁消失,怕是师父的手笔。他算到我会因何事回到司天阁,不想见我,于是在山下布了迷阵,将司天阁的一切,都隐入山林中。

“我回到京城后,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高祖皇帝,高祖皇帝虽有遗憾却未为难我,只是命我继续寻找司天阁。那时的我深知,师父若不想见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寻到上山的路。我这一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师父,无法知晓关于司天阁的秘密了。”

秦渊垂着眼睛,目光空荡无依,几分落魄。荀舒看着他这副模样,恨得牙痒痒。

他背叛了司天阁,倒是装起可怜来了。

她理智尚在,纵然气恼,却也知晓若秦渊只做了这些事,司天阁的覆灭、师父的仙逝大抵是与他无关的。荀舒紧攥着茶杯,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问道:“你既起了背叛之心,无论事情是否如你所料般发展,都是背叛。背叛者永远不该得到原谅。”她一顿,脑海中浮现师父无奈的笑,心头的怒火瞬间散去几分,“不过,师父应当也不会在意你的背叛……后来呢?后来你做了什么?高祖皇帝既然将此事吩咐给你做,你必然需要做些什么,来应付高祖皇帝。更何况你还想靠着此事,升官加爵呢。”

荀舒话语间的嘲讽之意清晰又明显,秦渊只装作听不到,抿了口茶水,继续往下说:“之后几年,我忙于大理寺的公务,将此事抛到脑后。如此相安无事几年,我以为高祖皇帝早就忘了这件事,直到几年后,高祖皇帝疾病缠身,身体愈发虚弱,再次将我召到榻前,命我找寻司天阁,找到长生不老的法子。

“这时长生殿还未与皇家沾上关系,高祖皇帝唯一的希望便是已经遁入山林中的司天阁。我再次前往云淡山,这次呆了更久的时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后来我想到,司天阁弟子数不胜数,只是因为从不提及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显得神秘稀少。若师父不让我进山,其他的师兄弟们,兴许能帮到我。”

“你执拗了。”荀舒淡淡道,“师父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无论你做什么,走哪条路,都不可能走到终点。你已经被权力和欲望蒙住了双眼,早就看不清是非善恶,分不清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

秦渊猛然抬头,看着眼前之人如镜子般澄澈的双眼,看到瞳仁中照映出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想争辩什么,嘴唇嗫嚅半晌,万般说辞皆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说得对。我若是能将下山时师父叮嘱我的话好好记在心中,即使事情的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我至少能心安。”秦渊侧过头,偷过窗户敞开的缝隙,窥见突然阴沉的天色,竟觉得与他的心情极为相配,他沉默盯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道,“我找了几年,直到高祖皇帝病逝,都一无所获。高祖皇帝驾崩后,再无人知晓这段往事。后来,先帝登基,我因赈灾银的案子,再赴潮州。那时长生殿因着先帝的缘故,香火极旺,信徒遍布五湖四海。世人再少提及司天阁,似乎已经忘了这个地方。可只有我,执着了这么久,即使是一场空,也想有个结果。

“没想到,案子尚未查清,司天阁便起了漫天大火,千年楼阁烧成废墟,师父也在大火中丧命。司天阁在沉寂十几年后再次回到百姓的视野里,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先帝知晓我在潮州,让我过去看看,查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无论如何,司天阁也曾经是世人心中的神阁,该给它一个交代。”

荀舒突然心跳得厉害,手忍不住颤抖:“那你都查出什么了?”

秦渊看着荀舒的模样,突然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她的眉眼,片刻后终于认出了她:“五年前,云淡山林中的那个小丫头,是你?”

荀舒轻轻“嗯”了一声。

“那与你一同来的那个男人——”秦渊话说到一半,已猜出了那人的身份,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荀舒不想再提这件事,轻声道:“你继续往下说吧。”

秦渊点头:“师父死后,司天阁周围的奇门遁甲阵法不攻自破,消失的山门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带着大理寺的人,进入废墟,在大殿中,发现了师父的尸身。师父周身被烧成黑炭,口鼻处有烟灰的痕迹,是活活被烧死的。他面目祥和,没有被绑起来,或是挣扎的痕迹,像是平静地赴死。”

荀舒不信:“这不可能……”

“我也不相信。”秦渊的声音很轻,“我不相信尸体,于是开始搜查证据。大殿已被烧毁,即使有证据也不能使用。我带着人搜遍整个司天阁,发现了火油和火药的痕迹。这些火油分布在司天阁的每一间屋子周围,排布整齐,并不凌乱。可以说,仅仅是布置这些火油和火药,就要花上几日的功夫。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师父不可能全无察觉,不做出任何应对。除非,做这一切的人,就是他。”

“这不可能……”荀舒喃喃重复着。

无论荀舒如何不相信、不能接受,秦渊还是残忍地说出了他的结论:“荀舒,师父他是……自杀。”

“这不可能,师父一生修道,

随性而豁达,从没有看不开的事。他不可能自杀,更没有理由——”

荀舒突然想到什么,愣在当场。

秦渊知她已经猜到真相,不再绕圈子:“你说得对。师父确实没有理由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自杀。我不知他活了多久,但在我心中,他几乎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无所不能,坐在山上便可知天下大势。可是荀舒,师父说到底不是神,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世间万物皆有轮回,有生必有死。就算师父的寿命比常人要长,可作为凡人,他的寿命终有走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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