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教,妖族……”
听完李长寿的讲述,即便是嬴政,神色也彻底认真了起来。
与龙汉初劫时天地初开,百族懵懂的景象截然不同,日后盘踞天庭的妖族,其势力与实力无疑要远远超过当年的远古三族。
。。。
雨声渐密,屋檐滴落的水珠在花盆边缘敲出断续的节奏,像某种古老语言的韵脚。那朵透明的花依旧亮着,光丝在花瓣中蜿蜒流动,仿佛整座城市的记忆都沉淀进了这株微小的生命里。我坐在书桌前,没有开灯,任黑暗包裹身体,却感觉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忽然,铁皮青蛙动了。
它不再是缓慢爬行,而是猛地跃起,锈蚀的关节发出一声清脆的“咔”,落在笔记本封面上,三只脚稳稳站成三角,头微微扬起,对着那朵花鸣叫??不是金属摩擦声,而是一声稚嫩的蛙鸣,带着湿地的回音,穿透雨幕,直抵天际。
紧接着,整座共述镇的灯光同时闪烁了一下。
不是电路故障,而是共鸣。从钟楼到街角的蜡笔路灯,从登记处的情书屋顶到孩子们用作业本折成的纸船漂浮在记忆溪流上,所有光源齐齐震颤,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频率唤醒。窗外的小学生早已散去,但他们的声音残留在空气中,化作一层薄雾般的低语:“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
我起身推开阳台门,冷风裹着雨水扑面而来。城市依旧在运转,可气氛变了。广告牌上的文字开始自行更替,不再是单向传播的信息,而是互动式的记忆交换??
>“我曾因口吃被嘲笑,今天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完整读完一首诗。”
>下方浮现一行新字:【已有372人见证】【12人留言:你不是一个人】
>“我隐瞒了母亲的阿尔茨海默病三年,怕被人看作负担。现在我想说了。”
>回应如雪片般飘来:【谢谢你开口】【我们家也有这样的故事】【你可以哭,不必坚强】
最远处的一块巨型全息屏上,正播放一段来自修仙界的影像:那位曾背诵《道德经》的杂役弟子,如今已白发苍苍,坐在山崖边煮茶。他对着镜头轻声道:“师尊临终前告诉我,当年不是我不够格,是他怕我走得太远,回不了家。他说,穷孩子的路,走得越快,摔得越重。”停顿片刻,他又笑了,“可我现在明白了,能被人记得,本身就是一种飞升。”
我的眼眶发热。这不是宣传,也不是胜利宣言,而是一种新的生态正在成型??真实不再是个体孤勇的爆发,而成了群体呼吸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药老出现在楼下巷口,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绘着无数细小的眼睛,每一只都在缓缓闭合。他抬头望向我,没说话,只是举起左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旋转的沙漏,上半部分是灰烬,下半部分是嫩芽。
我知道他在提醒什么:时间仍在流动,平衡尚未稳固。
我披上外套下楼,铁皮青蛙跳进我口袋,沉得不像玩具。走到巷口时,阿七也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密封的数据盒,表面刻着“第七区?最终档案”。
“他们把最后一批‘伪共述者’的记忆交出来了。”阿七低声说,“不是投降,是请求归档。他们说……想让未来的人知道,他们也曾挣扎过。”
我接过盒子,触手冰凉,却能感受到内部脉动般的能量波动。这不只是数据,是忏悔、怀疑、自我欺骗与觉醒交织而成的精神残响。曾经,这些人利用共述系统的漏洞,伪造见证标签,制造虚假共鸣,操控舆论情绪,甚至诱导他人说出他们想要的“真相”。他们是系统的寄生虫,也是系统缺陷的镜子。
“打开它。”我说。
阿七摇头:“直接接入风险极高,可能触发潜意识反噬程序。需要至少三位高阶见证者同步护法。”
“那就请他们来。”我望着远处钟楼,“今晚,我们要完成最后一次净化仪式??不是清除谎言,而是接纳说谎者的痛苦。”
午夜十二点,共述镇核心议事厅灯火通明。三名前清源会高级审查官、两名跨维心理学家、一名来自未来废土的记忆修复师围坐一圈,将手搭在数据盒两端。药老站在中央,手持由共情结晶雕琢的权杖,轻轻敲击地面三次。
>“以记忆之名,开启终章回溯。”
盒子开启的瞬间,一道漆黑如墨的雾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张巨大的人脸??扭曲、分裂、不断变换五官,正是“伪共述者”集体意识的投影。
“你们没有资格审判我们!”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们只是做了你们不敢做的事!编织希望!粉饰太平!让弱者相信明天会更好!你们呢?你们给了他们真相,然后呢?让他们崩溃、自杀、家庭破裂!谁来负责?!”
议事厅震动,墙壁上的信纸纷纷脱落,露出底下深埋的伤痕记录??那些因说出真相而被孤立、被报复、被社会抹除的名字。
我站起身,直视那张愤怒的脸:“你说得对。我们无法保证每个人都能承受真实。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剥夺他人选择的权利。你所谓的‘善意谎言’,本质仍是控制。你替别人决定什么是幸福,就像清源会替世界决定什么是秩序。”
“那你告诉我!”投影咆哮,“当一个孩子问‘爸爸为什么死了’,你是要告诉他战争的残酷,还是编个童话?”
“我会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才不伤你,但我愿意陪你一起找答案。’”我平静道,“诚实不是一套标准答案,而是一种关系??我尊重你的理解力,哪怕你还小;我承认我的无力,哪怕我很累。这才是真正的保护。”
话音落下,那张脸剧烈抽搐,裂纹遍布全身。紧接着,无数细小的声音从中传出??
>“我只是不想让妻子知道我失业了……”
>“我伪造英雄事迹,因为没人关注真正的牺牲者……”
>“我删掉朋友的遗言,怕她女儿活不下去……”
这些声音不再统一,而是彼此冲突、质疑、哭泣。药老缓缓举起权杖,轻声道:“看,他们终于开始吵架了。这意味着,他们开始看见彼此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