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袁定舟大吃一惊,“七妹妹又要去何方?”
“拓阳,”白满川咽下一口茶水,才好整以暇开口,“这一走,兴许要小半年呢。”
“这如何使得!”袁定舟一时情急,声音大了些,不远处颜问桃的眼神横了过来,他立刻又将嗓音变小,“我还得带她回桐川,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长期在外奔波?”
“此事你得去问妙师侄本人。她若自愿随你回桐川,我们做师门的,自然不好阻拦。她若不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袁定舟的脸,才缓缓道,“我们既是她的师门,便也不会由着旁人,勉强于她。”
袁定舟急得无法,又怕说的话不如这些江湖人的意,得挨揍,只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西庭。
西庭分外头疼:这几日他已劝过这个大少爷,还是早日回桐川,和陈七娘的缘分,得日后分说了。陈七娘虽是陈府嫡女,可堂堂一个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一次遇匪,意外在江湖间浪荡了数月,尚能说情有可原。可她居然又二次逃家,与这些江湖草莽混迹一处,行径惊世骇俗。这样的女子娶入府中,先别说老爷夫人如何想,单单是风言风语,就能把袁氏一门清贵的名声,给彻底祸祸了。
奈何袁定舟如同鬼迷心窍一般,半个字也听不进去,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在树上爬上爬下的陈七娘,怎么也不愿回头。
思及此处,西庭叹息一声。可也不能不顾少主人的命令,只得上前,先老老实实给白满川行了个礼,才说道:“白掌门,论理,我们袁家与陈七娘是自幼定亲。虽尚未过门行六礼之仪,但也算得上是正经的夫家了。常言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这七姑娘是走是留,我们袁家,按理也是说得上话的。”
“这不是还没嫁么,”白满川这才放下茶杯,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一下,语气平静却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既然你说未嫁从父,那很好,我既然是她师门,就是她的父家。她是走是留,需听我的。”
“可七妹妹的父亲还未死……”袁定舟的话才插到一半,马上注意到了白满川冰冷的眼神,立马又缩回了脖子。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风烟俱净,只能听见不远处陈妙之和香浮爬树时发出的种种呼喝声。
西庭感到尴尬极了,一面他感受到了白满川对己方的不满,又明白少爷的不甘,夹在其中,他只觉得两头为难。
好在他还没为难太久,白满川站起了身,随意地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摆出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我们门中还有事,就不恭送二位了。”
西庭赶在袁定舟说话前,先接住了话头:“好,是我等叨扰了贵派,这就回去了。”说罢,第无数次扯着少主人的衣袖,把他带离了此地。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七日之期,转眼便至。
陈妙之和香浮二人,目前已能顺利上树,虽然距离颜问桃那种倏然之间已在树上的要求还差了不老少,可对她二人来说,已是极好的了。
花山派的众人纷纷收拾包袱,做上路的准备。陈妙之也兴致勃勃想要采买一番,被甘禹和拦下:“到了路上再买也是一样的。”只得悻悻作罢。
待他们几人到了山下,与常思常远等孩子道别。陈妙之以为自己即将要踏上行程而心潮澎湃,兴致勃勃时,却见颜问桃喜笑颜开地跑来:“这回真是赶巧,正好接了一趟去拓阳的镖。”
“嗯?”陈妙之对镖局也不是全然无知的,她们陈家的货物,有些也通过雇佣镖局上路,只是不知道怎么镖局的生意和花山派扯上了关系。
甘禹和替她解释道:“拓阳那么远,纯靠自己去,那得不老少钱。我们出远门都是去镖局里接活,和镖车一起走,这样既能挣一份盘缠,路上还能少些花用和麻烦。”
“原来如此,”陈妙之恍然大悟,这倒不失为一个省钱的好法子。
“只是很少接到这样顺路的镖,”甘禹和继续说道,“像这样到拓阳千里的路,一路多半得转换两三个镖车,接不同的镖路才行。”
这样一路闲话,她们一行人到了凉城镖局门口。
只是,陈妙之的好心情,在见到了受保对象那一刻,立刻消失了。
这一趟镖,保的不是什么货物,而是一个人,而那个人,居然是袁定舟。
还是西庭想的主意:既然阻拦不了少爷一路跟去拓阳的决心,只能另寻他法了。他便找了镖局保下袁定舟和自己,这样就不怕路上出什么意外了。
只是他断然没想到,花山派的人,会参加这趟镖。
熟人相见,分外,嗯,分外奇妙。
陈妙之黑着脸对颜问桃说道:“颜姐姐,烦请你退了这差事。无论你收了镖局多少钱,我给你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