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慈围巾上覆盖着薄雪,随着走路的动作,雪粒子不安分地往她衣领里钻,她只好不时拍打着。
盛毓领她走到公交车站,让她在棚下等着,他去附近商场的停车场开车。
由于盛毓没告知她车牌,一直到车开到跟前,车窗降下来,盛毓敲着玻璃催促,汤慈才绕过车头上车。
汤慈系好安全带,等车开出去,才意识到不对,导航实时播报的不是去医院的路。
她指了一下屏幕:“你地址好像输错了。”
“没错。”盛毓单手打着方向盘,调出地址给她看。
汤慈看着屏幕上湿地公园的字样,短暂的沉默几秒,“湿地公园还负责看病吗……”
盛毓喉咙滚出一声轻笑:“可能吧。”
汤慈这才意识到被耍,双手抓着安全带扭着身体劝道:“不要拿身体开玩笑,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盛毓漫不经心把额头凑过来:“没发烧,不信你摸。”
被他危险的动作吓得心跳骤然失序,汤慈忙不迭把手心贴上去,温热平常,确实没有发烧的迹象。
她默默坐好,脸颊微微鼓起:“没发烧为什么骗我。”
“教室太闷,不利于感冒恢复。”盛毓坐直,慢条斯理道:“医生建议我多呼吸新鲜空气。”
他说话太过正经,理由也过分充足,汤慈胸口蓄起的气瘪了下去,讷讷说:“好吧。”
思绪已经被绕晕,她忘记问盛毓为什么呼吸新鲜空气也需要人陪。
湿地公园的停车场没有空余车位,他们只好绕远路停在附近的居民区,下车前,盛毓调整电话牌,对正要下车的汤慈说:“帮我把后座的白色袋子拿出来。”
汤慈应了一声嗯,下车后拉开后车门,拎起白色的袋子,动作忽地愣住,一个蓝色的礼盒安静地躺在车座中间,是郑姝瑶精心准备的圣诞礼物。
“没找到?”
盛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汤慈忙说:“找到了。”拎着纸袋躬身出来,关上了车门。
等他锁好车,汤慈把袋子递给他。
盛毓没接:“给你的,圣诞快乐。”
汤慈默默顿住,才意识到纸袋沉甸甸,一时间有些许不知所措。
“打开看看。”盛毓朝她抬抬下颌。
汤慈垂下脑袋,撑开袋子,看到两个包装盒,她指尖拨动盒子边角,看清楚包装上的字样。
盒子里分别装着最新款的手机,和奢侈品牌的羊绒手套。
喉咙仿佛被湿润的棉花堵住,汤慈合上袋子递还给他:“这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盛毓眸光冷下来,双手插兜,平声说:“不值钱,不想要就扔了。”
汤慈跟在盛毓身后朝湿地公园的方向走。
路灯静寂地在雪地拉长两人的影子,耳边风声簌簌,园区内震耳欲聋的音乐遥遥传来,欢呼声一层接一层。
汤慈却没了来时激动的心情。
手中的纸袋丝绸提手攥在手中,一下一下拉扯着她的手心,胸口也被扯得微微发酸。
汤慈看着盛毓颀长的背影,真实而深刻地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于她而言贵重的礼物,对盛毓来说不过是随手赠送。
车内放着的昂贵腕表和盛毓分外相配,而被她藏在书包内的保温杯和盛毓格格不入。
他们来的晚,内场已经满是攒动的脑袋,他们只能站在外场的栏杆处远远观看。
外场也不算安静,街道上摆满了卖小吃和玩具的小摊,议价声、欢笑声、打闹声不绝于耳。
纵观整条街,只有他们默然不语。
压轴的女歌手因有事,提前上台献唱,汤慈踮着脚远远张望,用旧手机拍下两张面目模糊的照片,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会儿,才对盛毓说:“我去趟卫生间。”
盛毓睇了一眼她手中不能接打电话的破手机,眉心轻皱:“去完就回,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