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大为光火,咬牙捶了管胖子肩膀一拳,不料却像打在一团柔软的棉花上。
管胖子咧嘴笑道:“舒服,再来几拳。”
青绿瞪眼,狠狠一脚踢在他的熊腰上。
管胖子神色一紧:“矮油,额滴个胥哎。”见她要跑,“等等,你今日飞剑断木剑的功夫不赖,看来这段时日很是下了些功夫,过来,我考考你。”
青绿不情不愿地在他身旁坐下。
管胖子笑道:“我得清楚你有几把刷子,否则带你出去保不住会被你连累,哎,你别翻你的十方白眼,你说生命攸关之时是保你的命还是保我的命?保了你的命我的命丢了你照样活不成,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只能保自己的命了。”
青绿冷笑,不搭理他。
管胖子不尴不尬地问道:“你除了飞剑,还擅长什么伎俩?你不会告诉我,别人仗剑走天涯,你是仗胆浪迹天涯吧?”
青绿摇摇头“没别的功夫。”
管胖子叹气:“你碰到的歹人脑子里全是草?”
青绿得意地晃晃小脑袋:“我命好,能逢凶化吉。”她转了转眼珠子,“弹弓算不算?”
管胖子嘲道:“算,怎么不算,对你而言,撒泡尿能杀得死蚂蚁都算。”
青绿袖内掏出一副精致的小弹弓,对着管胖子的眼睛瞄了瞄。
管胖子心不急气不喘身形安如泰山:“呵呵,便让你三次,你也打不着我的眼珠子,谁让我眼睛小呢。”
青绿忍不住咧了咧嘴,露出八颗整齐贝齿,如碎钻般在阳光下闪着莹光。
她举着弹弓瞄向十步开外停在莲蓬上的一只红蜻蜓,右手一松,噗地一声,红蜻蜓落入水中,
管胖子夸张地点头赞赏:“丫头阔以啊,像那么回事。”
青绿一脸得意之色:“嗯,我知道自己可以,我打过好几只兔子,还有长虫。”
管胖子没眼看了,指着前面二十步远一枝婷婷而立的荷花道:“你用飞剑切断那枝花。”
青绿目测了一下距离,轻松地飞出一剑,贴着水面的荷花杆无声折断,薄薄的剑刃坠入水面激起一丝涟漪,她矜持地瞄了一眼管胖子。
管胖子指着更远处的一片花海道:“看好喽。”宽袖一挥,数十朵荷花齐刷刷落入水中,只剩一片光秃秃的杆子,一把阳光下闪着寒光的小小飞剑拐个弯又回到管胖子袖中。
青绿看得瞠目结舌,脸上却仍装作不服:“你练了多久,我才练多久,我练上你这时日,你得称呼我一声师傅。”
管胖子嘴上给她留了点情:“你缺的不是力道,缺的是巧劲。”肥短的中指与食指夹着薄薄的飞剑做着示范,“飞剑要斜甩出去,如用石子打水漂,在甩出的瞬间陡然发力,如此,飞剑才能回归手中。像你这般用剑,剑收不回来,我得给你打多少把才够,唉,暴殄天物。”
青绿一边听一边用心揣摩,试着甩了两把,果然,飞剑虽然没能回到自己手上,却也能在割断荷花后折回落到她面前不远处,她自我膨胀道:“这有何难?”
蓦地,一名体积庞大约莫四十上下的胖嬷嬷从百花深处滑水飞速而来。
青绿看呆了:凌波肥仙子?
仔细一瞧,原来胖嬷嬷撑着一叶小舟,小舟因负重吃水极深,将嬷嬷的双脚隐藏在水里,以至于外人看不见舟面。
嬷嬷双手十分有力地撑着竹竿朝二人靠近,嘴里还在大声嚷嚷着。
管胖子拉了一把青绿:“还不快跑,等着挨嘴刀?”
青绿吓得一激灵,待要跟着管胖子一跑了之,却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
胖嬷嬷已跃上池岸,见二人已跑出数步开外,估摸着追不上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歇斯底里地哀嚎起来:“我的荷花,我的心肝儿肉啊,你们这两个挨千刀的狗男女,如此摧花,不怕被天谴么?我可怜的荷花花。”
青绿于心不忍,拉住管胖子,从他腰上所系的蹀躞带上解下一个小小玉针筒,走过去递给伤心欲绝的胖嬷嬷,“嬷嬷,我师兄不是有意的,他听说照管菡萏池的是一名比花还美丽的女子,为一睹真容才折断了花儿,这个玉针筒是他赔给你的,也可当做是给你的信物。”
管胖子小绿豆眼瞪着青绿,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口内满满的咸腥之物。
胖嬷嬷接过玉针筒,举在手上迎着阳光端详了好一会,十分满意地揣进怀里,然后,挺腰抬头看向管胖子,胖脸上升起两朵红云,艳阳下甚是鲜艳。
她对管胖子正色道:“奴婢仰慕管直指久矣,奴婢自信,以自己的姿容是配得上管直指的。但奴婢既已入宫,此生便是皇帝的女人,与管直指只能恨不相逢未嫁时,空留遗恨罢了。”言罢,一脸惆怅竟自顾驾舟离去。百花深处,传出婉转低吟浅唱,“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歌声停了一下,须臾,随风送来一声幽怨叹息:“公子,我姓任,名天真,任天真小女子是也!”
管胖子口内鲜血狂喷而出,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青绿正后悔玩笑开大了,怕胖嬷嬷当真要嫁管胖子,正不知如何收场,却见她说出如此一番有礼有节的话来,笑得一口气上不来,跟着一头栽倒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