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一直笑看着这一幕,心道:这山尚学宫的先生甚为了得,一肚子算盘珠子的乌鸦童在此学上几年恐怕得成精了。
待众人散去,她买了几个热乎乎的烧饼,与小北回到马车上。
马车穿过北街,拐入一条岔道,行不多远便到了山尚学宫。
一下马车,古朴典雅、威仪大方的学宫大门便落入青绿眼中。
将军门式结构的五间硬山顶建筑,白墙青瓦,檐设三重,花脊漏空;枋梁绘水墨竹石,间杂龙纹。正上方悬挂的“山尚学宫”匾额,据说为太祖皇帝真迹,字体沉厚端方,笔力劲挺。
再看看进出大门的弟子,无不昂首挺胸,一副“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国之栋梁的气概。
青绿十分感慨,这些弟子,在这得天独厚的书海里浸润几年,便如锦鲤,吃的是精料,待鱼跃龙门之时,自然占尽了先机,野生河鱼如何能比?
不由面露羡慕之色,想着如果娘还在,一定会将她送到学宫,而不是进皇宫学鸟什子的宫廷规范。
小北用一根绳子一头绑着一个箱子挂在肩膀上,主仆二人沿台阶拾级而上。
进了大门,穿过双层台基的高大礼殿,却见左右各有廊道通南北两个方向。青绿止住脚步,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正想找人打听,闻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迎面而来。
但见他身形修长,一身华丽而内敛的深紫色锦服,腰束深红长绦,阔脸,天庭饱满,鼻梁高挺,剑眉斜飞,深棕色的眼眸,象牙色的肤色,薄唇,下颏微微上翘透出点痞气。
青绿暗忖:学宫锦鲤都这么出彩么?上前施礼道:“公子,药学斋怎么走?”
凡高爱钻研药理,在山尚学宫师承药理大师李时惜。
公子顿住脚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抱歉,我也是头回来,对此处不熟,或可到广场后的讲堂问问。”嗓音略显低沉,成熟而极富磁性。
青绿颔了颔首:“谢谢公子。”
公子礼貌回道:“不客气。”匆匆离去。
小北在旁不眨眼地盯着公子,待他走远,对青绿道:“姑娘,此位公子生的好生整齐,你怎不问他尊姓大名,何方人士?”
青绿笑骂道:“花痴啊。”
进了二门,果然看见一个宽阔广场,广场后便是讲堂,正是课间休憩,有弟子在广场上或闲聊或闲步。
凡高见了青绿,眼中并无她想象中的惊愕之色,而是惊喜之中充满了关切:“二姐你上哪了?去了那么久,吃了不少苦吧。”
青绿忽觉眼眶微热,她一路上总有些担心,今日前来,凡高会不会觉着太突兀?见面时二人会不会因为生分而只有沉默和尴尬?料不到凡高却如此记挂着她。
青绿忙掩饰地笑道:“不苦,你念书才苦,别太拼了,用脑太过会秃头,每日记得吃七个核桃。”
凡高笑着点头:“二姐,我记住了。”
他一笑,天然饱满的红唇微微张开,露出两排整齐的雪白贝齿。
凡高指着讲堂两旁一溜排开的数百间平房道:“南为师斋,北为学斋,学斋可独住亦可合住,人数二到十人不等,我与一名师兄合住。”
领着青绿及小北到了寝室,归置好青绿所带物件,凡高热情道:“二姐,学宫风景独好,我带你去后山的观曦台,那儿是学宫最高处,可观全景。”
青绿笑道:“难得来此一趟,也想领略一番久负盛名的学宫美景。你一会还得听课,我自己去便可。”
凡高道:“花不了多少时辰。”
青绿嘴角微弯,露出唇边一对小小梨窝:“那便快去快回。”
三人沿着廊道朝后山走,凡高边走边介绍:“学宫坐西朝东,依山势而建,由中轴对称、纵深多进的院落组成,主轴线前延至灞水西岸,后延至礼尚山巅,大门、二门、讲堂、藏书楼等主建筑集中于中轴线上,按地势高低层层排布,其余如斋舍、仓廪、亭榭等分列两旁。”
青绿感叹:“与未央宫相比,多了许多书卷气。”
“二姐,一会你便看到,院内遍种花草树木,搭建凉亭观台,引山泉入沟渠池塘,一派亭台相济、楼阁相望、山水相融的壮丽景观。”语气不无骄傲。
一名弟子从后赶来,对凡高道:“凡高师弟,先生四处寻你。”